军官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但功,会被记住。你们猎刃……确实是把好刀,但也太锋利,容易伤到自己。”他站起身,走到门口,“隔离解除。你们可以去看望林峰同志了。他在军区总医院重症监护室。”
门打开,外面站着同样刚刚结束审查的沈皓、赵磊和李卫国。三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
“林峰怎么样?”周海立刻问道。
“还在抢救,情况……很不乐观。”沈皓的声音低沉,他通过自己的渠道得到了一点消息,“失血过多,多脏器功能受损,加上旧伤复发和水下感染……医生说,就看能不能挺过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一辆军车将他们送到了昆曼军区总医院。医院同样戒备森严,林峰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外,更是有持枪士兵站岗。
隔着厚厚的玻璃窗,他们看到了里面的林峰。他浑身插满了管子,脸上戴着呼吸机,只有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和曲线证明着他还在顽强地与死神搏斗。他的脸色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左肩被厚厚的纱布包裹得像一个巨大的白色茧蛹。
苏晴穿着无菌服,站在病床边,清冷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凝重和专注,她不时调整着输液速度,记录着数据,偶尔俯身凑到林峰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苏医生说……要不断跟他说话,刺激他的求生意志。”旁边一位护士小声对周海等人解释道。
周海看着里面那个仿佛一碰即碎的身影,想起了第一次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见到他时,那个浑身痞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兵;想起了他在训练场上耍滑偷懒,却又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潜力的样子;想起了他在边境丛林、金三角地下河、还有刚才那冰冷河水中,一次次拖着伤体,却永远冲在最前面的身影……
这个平时嘴里没几句正经话、动不动就“妈的”“老子”的浑小子,却一次次用行动诠释着什么是猎刃的脊梁。
“兄弟……”周海喃喃低语,声音哽咽,后面的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李卫国这个糙汉子,红着眼圈,狠狠一拳砸在走廊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赵磊默默低下头,双手紧握。沈皓则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紧抿着嘴唇。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只见秦锋和高世巍大校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秦锋的脸色依旧冰冷,但独眼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赞许?高世巍则面色沉凝,不怒自威。
“首长!”周海等人立刻立正敬礼。
高世巍摆了摆手,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林峰身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林峰同志的情况,总部首长已经知道了。指示只有八个字——‘不惜代价,全力救治’。”
他转过身,看向周海等人:“你们这次,捅破了天,但也立下了不世之功!‘清盛’号上搜出的炸药,当量足以摧毁半个港口!船上负隅顽抗的七名‘自由之翼’和‘守夜人’成员被击毙或俘虏,我们正在突击审讯。演习指挥部和参与各国,虽然对过程有疑虑,但对结果……心知肚明。你们,为国家,避免了一场弥天大祸!”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周海身上:“但是,功劳要记,问题也要查。关于内部泄密,关于‘蝎王’的线索,绝不能就此中断!总部决定,成立‘绞索’事件专案组,由我亲自牵头,秦锋副之。你们猎刃第一突击小队,暂时休整,但不是解散!林峰的岗位,由周海你暂代。等他的情况稳定下来,或者有新的任务,你们要随时能顶上去!”
“是!”周海挺直胸膛,大声应道。他知道,这场风暴远未结束,只是暂时转入了地下。内部的蛀虫,“蝎王”的阴影,依然如同跗骨之蛆。
秦锋走到周海面前,独眼盯着他,冷冷道:“记住这次教训。冲动,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害死你的兄弟。猎刃的队长,光能打不够,还要学会用脑子,学会在规则和结果之间,找到那条最窄、但也最稳妥的路。”
周海重重点头:“明白!”
高世巍拍了拍周海的肩膀:“去医院安排的休息室待命吧。这里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首长们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了一走廊的肃穆和压力。
周海等人被安排到医院内部的一间临时休息室。房间不大,几张行军床,气氛沉闷。没有人说话,李卫国和赵磊倒在床上,很快就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精神透支沉沉睡去,发出沉重的鼾声。沈皓坐在角落,拿出随身携带的掌上电脑,连接加密网络,开始默默复盘整个行动的细节,试图从那些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找到更多关于“蝎王”和内部隐患的蛛丝马迹。
周海则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毫无睡意。林峰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画面,秦锋的警告,高世巍的话语,还有那艘冒着浓烟的“清盛”号……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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