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血色月华与无声惊雷
南山坡山寨的狂欢,跟烧得太旺的篝火似的,闹到极致后只剩满地狼藉和骨子里的疲惫。松明火把大多烧完灭了,剩下的几支在穿堂风里忽明忽暗,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跟鬼似的。空气里飘着劣质烧酒的冲味、冷掉的肥肉腥气、男人的汗臭,还有种狂欢散场后特有的、让人不安的空虚和安静。
聚义厅里,桌子歪了、椅子倒了,杯盘摔得乱七八糟。大部分土匪醉得人事不省,以各种奇怪姿势瘫在地上,鼾声震天还流口水,对周围啥都没感觉。他们脸上还留着酒精带来的兴奋红,可睡梦里时不时皱眉头、抽一下,好像白天那场“胜利”的狂热,也没真驱散心里的恐惧。
薛麻子被两个还算清醒的小头目扶回后堂他那间最好的屋子。他大块头砸在硬板床上,床都发出快扛不住的哼唧声。满身酒气,可那双被酒精泡得通红的眼睛却瞪得溜圆,盯着黑糊糊的房梁,胸口使劲起伏。兴奋、后怕、莫名的自豪感,还有隐隐的不安,在他不算灵光的脑子里搅成一团。“打退鬼子了…老子真他娘厉害…”他嘟囔着,想拿这话安慰自己,可手心好像还能想起那瞬间传遍全身的、吓破胆的麻疼,那个清秀女人指尖闪的蓝光跟噩梦似的,和日军精准的子弹在脑子里来回晃。他翻个身,强迫自己闭眼,可觉得这山寨熟悉的夜,好像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冷,还…静得吓人。
厅外老槐树下,月光跟水银似的洒下来,又冷又孤单,和厅里的脏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白辰和杨紫并排坐在冰凉的大石头上,像乱世上两片互相靠着的叶子。
白辰心里不平静。肩膀的伤被凉风一吹舒服点了,可更深的担心跟藤蔓似的缠着他。白天的胜利来得突然又荒唐,更像场阴差阳错的闹剧。那些土匪…他们眼里的狂热不是为了国家,就是为了护自己的窝,是野兽护地盘的本能。这种“同盟”脆得一捏就碎。可真正的威胁——平川次郎的狠、张华峰的阴、尤其是拉桑那让人绝望的不死身——跟藏在暗处的毒蛇似的,从没走远。他能感觉到怀里罗汉星盘发的微弱却不停的热,这是对同类异能的感应,也是无声的警告。危险还在一步步靠近。他侧头看身边的杨紫,月光勾出她柔和的侧脸,没了平时的锐利,多了种少见的安静。这份安静让他心里涌起强烈的保护欲,可也带着说不出的沉。千年的使命、同伴的安全,还有悄悄冒头却只能在血雨腥风里压着的感情…这些都沉甸甸压在他肩上。他手指无意识攥紧,指节都白了。
杨紫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小变化。她没看他,目光投向远处月光下起伏的山影,跟墨色的波浪似的。“你伤真没事了?”她声音很轻,几乎混在风里,可白辰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是不信他恢复力强,只是…那伤是为了护她和子东受的。指尖那点电弧的刺痛、白天薛麻子猥琐触碰带来的恶心,都跟眼前这人沉默的守护形成鲜明对比。她想起一路的颠沛流离、劳工营的惨状、拉桑那不像人的样子…愤怒和恨跟她能控制的电流似的在血管里窜。可这会儿,在这片刻的安静里,另一种更软、更陌生的情绪悄悄冒了头。她觉得有点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的。她想变强,想有更厉害的力量,能打垮所有敌人,能…护住这可能转眼就没的安静和身边的人。她指尖微微蜷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蓝光闪过,不是要吓人,更像无声的决心。
“没事了。”白辰声音低沉又稳,像块扔进深潭的石头,想安抚她的不安。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被月光照亮的脸上,“你呢?白天…”
“我能有啥事?”杨紫打断他,语气故意带点平时那带刺的傲气,嘴角却忍不住轻轻上扬,露出个极浅、几乎看不见的笑,“倒是薛麻子,估计现在手还麻着呢。”这点小报复带来的痛快,冲淡了心里的阴云。
白辰也忍不住笑了,可笑容跟水滴落进沙漠似的,很快就没了。他压低声音,语气又变凝重:“今天虽说误打误撞杀了不少鬼子,也算是…告慰了些冤魂。可平川次郎不是肯吃亏的人,这次栽了跟头,肯定会用更狠的手段报复。这山寨…不能久待,反而可能因为我们遭大难。”他目光扫过那些醉倒的土匪,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些糊涂又莽撞的人,说不定会因为他们的到来掉进万劫不复的坑。
杨紫点点头,清冷的月光映得她眼神突然变锐利:“我知道。”她顿了顿,那个名字跟毒刺似的卡在喉咙里,“拉桑…那个怪物…”她声音里忍不住透出点生理性的恶心,还有…点说不出口的怕。那打不烂、杀不死的恢复力,那种纯粹肉体上的、原始的恐怖,让她引以为傲的雷电都显得有点没用。她下意识攥紧拳,指甲掐进手心,有点疼,想靠这疼驱散那让人喘不过气的无力感。“一想到他就在附近,跟毒蛇似的盯着,我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