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楼里面是另一番景象。环形走廊连着家家户户,中间是大天井,晒着衣服、粮食,还有几棵歪脖子树顽强地长着。鸡鸭在脚边走来走去,说话声、干活声在圆形空间里产生奇怪的回音,满是又吵又安稳的生活气。
徐茂公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皮肤黑,皱纹深,嘴里叼着根长长的铜烟锅,看见徐子东,眼里闪过惊喜,话却不多,只是用力拍了拍外甥的肩膀。他目光在白辰和杨紫身上扫过,带着山里人特有的小心,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徐茂公的媳妇早就没了,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叫阿珠。
阿珠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蓝布印花衫,黑亮的辫子甩在胸前,眼睛亮得像山泉里的星星。“子东哥!”她声音清脆,满是藏不住的高兴,像只小雀似的扑过来,一点不避嫌地拉住徐子东的胳膊,眼睛却好奇地瞟着白辰和杨紫,尤其在杨紫那张清秀又有点冷淡的脸上多停了几秒。
徐茂公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土楼的房间不大,层高矮,木窗小,光线暗,带着股老木头和干草混在一起的味道。徐子东自然跟白辰住一间,杨紫则被安排跟阿珠住。
安顿好后,一连两天,罗汉星盘却没再动过,那颗星点的光好像那天的颤动只是错觉。白辰好几次偷偷拿出来看,罗盘磁针都只无力地晃了晃,就不动了,没法给更准的指引。
镇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群山围着,苗族、侗族、客家人混住,要找一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异能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晚饭是在天井里支了张小桌吃的,几样家常蔬菜,一碗腊肉。徐茂公吧嗒着烟锅,烟雾缭绕。阿珠不停地给徐子东夹菜,眼神黏在他身上。
饭后,徐茂公磕了磕烟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慢悠悠地开口:“子东啊,既然来了,有空去城里找个先生算算。”
徐子东愣了:“算?算什么?”
“算算前程,也算算姻缘。”徐茂公眼皮耷拉着,语气随意,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思,“城里有个神算子,叫林孝儒,年纪不大,本事却大得很。是个瞎子,心里却亮堂得很,能算前三百年,后推五百年,还能看透人心思。县里前几个月的无头尸案,官府都没办法,还是他摸骨摸出的真凶。”
白辰和杨紫对视了一眼。
徐茂公接着说:“让他给你看看,啥时候成家,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安稳下来。”他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正低头扒饭、耳朵却红了的阿珠。
徐子东顿时有点尴尬,脸涨红了:“舅舅,我不信这个,再说……”
“去看看吧。”白辰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有分量,“听着是个奇人,咱们也去见识见识。”
徐子东看向白辰,看到他眼里明明白白的暗示,立刻懂了,把推辞的话咽回去,点了点头:“……行。”
第二天一早,三人进了城。按着徐茂公说的地址,穿街过巷,在一条窄窄的青石巷里,找到了地方。
巷子很深,两侧是高高的风火墙。虽然才大清早,林家那扇窄小的木门外,竟然已经排起了长队。男女老少,穿得各式各样,有的一脸愁容,有的满是期待,都安安静静等着,只听见小声说话的声音。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太阳升得老高,巷子里满是潮湿石板和旧木头混在一起的味道。
终于轮到他们了。三人走进低矮的屋门,屋里光线暗,只点着一盏小油灯。一股旧纸张、干草药和淡淡线香的味道飘过来。
一张旧木桌后坐着个人,身材清瘦,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色长衫。他看起来三十出头,脸长得清秀,眼眶深陷,眼皮闭着,戴了副墨镜,确实是个盲人。但他坐得特别直,好像能感觉到每一缕进屋里的光和空气的流动。一双手安安静静放在桌上,手指格外长,骨节分明,最特别的是,每只手上都长着六根手指。
他就是林孝儒。
听见三人进来的脚步声,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轻轻动了动,空洞的“目光”好像在他们身上扫过。
“问事?”他开口,声音平和,有点沙哑,像溪水从粗糙的河床流过。
徐子东按着之前商量好的,走上前,按他说的伸出手。
林孝儒抬起那双六指手,指尖有点凉,轻轻搭在徐子东的手腕上,没号脉,只是虚虚贴着。他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捻了一下,像在掐算什么。
屋里特别安静,只剩油灯灯芯偶尔“噼啪”爆开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林孝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他收回手,语气还是平淡,却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脉象平稳,身体结实。在水里憋气的时间,又变长了吧?”他顿了顿,空洞的眼窝转向白辰和杨紫的方向,“还有能操控百兽的尊者,和身上带着雷电的姑娘……不用费心试探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种看透一切的疲惫,还有点淡淡的悲悯。
“你们等的,不就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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