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万兽噬心
佘山脚下,那间曾短暂藏过温馨的木屋,现在跟被糟践过的窝似的。门板碎了歪在一边,屋里屋外一片乱。泥地上,水、焦痕、血混在一起,散着让人恶心的味。
火光跳着,把一张张扭着兴奋的脸照得跟庙里的鬼差似的。青帮打手们跟闻着血的鬣狗似的,用粗麻绳把地上没意识的四个人捆得结结实实,跟待宰的牲口一样。
白辰捆得最紧。他脸朝下趴在冷泥水里,后背衣服焦黑破了,露出翻着肉、吓人的伤口,边还在微微渗血。每回无意识的轻抽,都扯着那可怕的伤,带来钻骨头的疼,让他在晕过去的边缘痛苦挣扎。杨紫、徐子东、董钰三个人被随便扔在一块儿,闭着眼,气弱得很,跟三具没魂的躯壳似的,还陷在张华峰那阴毒幻术里没出来。
胡有才鹰隼似的目光扫过这四具“战利品”,尤其盯着白辰那狼狈样,嘴角忍不住往上咧,露出口白牙。他走到张华峰面前,使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特意避开那驼着的背),声洪亮,满是得意:
“张先生!好本事!真是神了!胡某今天算开眼了!服了服了!”他竖大拇指,眼里闪着赤裸裸的贪和快到手的功劳,“抓住这伙妖人,在五爷面前,您是头功!我青浦堂上下,太感谢您了!等把他们押回上海交给五爷处置,我胡有才肯定摆酒,好好谢您!”
张华峰干瘦的脸上,裹眼的布条早被汗和之前的激动浸黑了。他那只剩的独眼,现在闪着近乎疯癫的怨毒和得意,死死盯着晕过去的白辰,跟秃鹫盯着腐肉似的。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哑得跟破锣似的:
“胡堂主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他干瘦的手指指向白辰,“这小子狡猾又狠,最不好对付!路上一定得看紧了!至于那三个…”他独眼扫过杨紫他们,幽光微微闪了下,三个人捆着的身子同时不易察觉地绷紧一瞬,又松下去,“已经被我彻底控制住了,翻不了天。等到了上海,把他们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恨!” 他话里的刻骨怨毒,让旁边几个靠近的打手都觉得冷。
“好!张先生放心!”胡有才大手一挥,特豪气,“弟兄们!打起精神!把这几个要犯捆牢了,抬上车!咱们连夜回上海,给五爷报功领赏!” 他好像已经看到张五爷赞许的眼神和滚滚来的权和钱了。
“是!堂主!” 打手们齐声应,声浪在静山脚下特别刺耳。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四个人抬起来,跟搬东西似的,粗鲁地扔进一辆临时弄来的、加了木栅栏的破卡车车厢里。白辰被重重摔在冷铁皮车板上,大撞击让他发出声压着的闷哼,意识在疼的深渊边使劲挣扎。
引擎响起来,车灯划破山林的黑。卡车带头,后面跟着几辆载满打手的破吉普和摩托车,一队杀气腾腾的车队,跟条弯着的毒蛇似的,顺着难走的山路,往上海方向开。
车厢里,颠簸跟重锤似的,不断砸着白辰满是伤的身子。每回猛晃,都像把烧红的烙铁按在他后背伤口上。冷铁皮的寒气刺骨,和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灼疼混在一块儿,扯着他的神经。
可就在这无边的黑和疼里,一丝弱却异常清楚的感觉,跟冰层下的暗流似的,悄悄动了。
嘶嘶…嘶…
细的、不停的摩擦声。
不是幻觉!
那是无数鳞片刮过枯枝败叶、蹭过湿泥的声!是冷蛇信在空气里快速抖、抓气味的嗡鸣!这声一开始细得跟蚊子叫似的,混在引擎响和车厢颠簸声里,几乎听不见。但随着白辰意识艰难地聚起来,这声在他脑子里跟扔了石子的水面似的,波纹越扩越大,变得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密!
跟睡着的火山被地下的脉动唤醒似的,白辰那几乎被电流毁了的精神力,在疼和求生本能的催逼下,开始艰难、顽强地重新聚!他闭着眼的眼皮下,眼珠在使劲转。控兽的本能,跟刻在灵魂里的印似的,在生死关头被彻底激活!
他的精神触角,不再是没形的线,而是变成了无数道没形的、带着强召唤和指令的波纹!跟扔在黑池塘里的石子激起的圈圈,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往车厢外、往路两边深黑的山林扩!扩!
山林在回应!
不是风过树林的呜咽,而是无数冷生命被唤醒的动!
路左边,密得化不开的灌木丛深处,无数条细长、颜色花的身影开始动、滑!青竹丝绿身子缠在荆棘上,三角脑袋高高抬着,冷竖瞳盯着移动的车队;金环蛇、银环蛇那黄黑、黑白相间的环纹在月光下闪着怪光,跟死亡警告似的;烙铁头粗身子碾过腐叶,发出闷摩擦声;还有数不清的、不知名的土褐色、灰黑色毒蛇,跟从地狱缝里涌出来的暗流似的!
路右边,陡山坡上,石头缝里,无数蛇头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它们吐着红信子,冷竖瞳映着车队移动的灯,跟点点鬼火似的!一条粗得跟胳膊似的过山峰(眼镜王蛇)从岩洞里慢慢游出来,大颈兜鼓起来,发出让人心里发慌的“呼呼”声,它是这片区的王,现在也被那没形的召唤驱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