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古观铜尸
天色暗下来,铅灰色的云沉甸甸地压着远处的山脊,好像随时要塌下来。细雨变成冰冷的雨丝,斜着打在福特轿车的挡风玻璃上,雨刮器费力地左右晃,发出单调又烦人的吱嘎声。乡间土路在昏暗中又泥又滑,车轮碾过,溅起浑浊的泥。车里,张小伟缩在后座角落,抖得跟秋风里的叶子似的,每颠一下都发出压抑的抽气声。徐子东全神贯注握着方向盘,鼻尖冒汗,车还是开得歪歪扭扭,引擎的喘气声在空无一人的荒野里特别刺耳。
“辰哥,天快黑透了,雨还变大了,这破路根本看不清!”徐子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声音带着急,“得找个地方歇脚,不然非掉沟里不可!”
白辰的目光透过模糊的车窗,扫着雨幕里影影绰绰的荒野。远处山坳的阴影里,一点微弱的灯火跟鬼火似的晃着。
“前面山脚下,有灯。过去看看。”白辰声音低沉。
徐子东听话,小心地把控方向盘,福特车跟喝醉了似的,喘着气、颠着,朝那点孤灯开过去。
穿过一片稀稀拉拉的树林,一座小道观出现在眼前。它靠着陡山壁建着,黑瓦白墙,在暮色和雨幕里显得又破又孤单。观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块油漆掉光、字都看不清的匾额,勉强能认出“清虚观”三个字。那点弱光,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昏黄、晃悠,不但没让人觉得暖和,反而在深暮色和冷雨里,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和不对劲。
车停在观前泥地里。几人下车,冷雨一下子打湿了肩膀。空气里除了泥土腥,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陈腐的香灰味。道观静得吓人,除了雨声,连虫叫都没有,一点活气都没有。
“这地方…有点邪门啊。”徐子东搓了搓胳膊,小声嘀咕,警惕地盯着那扇虚掩的、跟怪兽嘴似的观门。
白辰没说话,走在最前面,伸手轻轻推开虚掩的观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安静里特别刺耳,打破了雨夜的静,更添了几分诡异。
一股浓得让人恶心的味扑面而来——混着血腥、腐臭和重得呛人的香灰味!借着门里挂在廊柱上、豆大油灯的昏黄光,一副跟地狱似的景象一下子撞进眼里!
前庭的青石板地一片乱!香炉倒了,香灰撒了一地,混着暗红发黑、早凝固的血!几张供桌被掀翻,碎瓷片和断烛台散得到处都是!墙上,几道深长得像被巨爪撕过的痕迹,看着就吓人!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看穿着,都是道士。
第一具仰面躺在倒了的香炉旁,道袍被撕开个大口子,胸口整个塌下去,肋骨以奇怪的角度刺破皮肤露在外面,暗红的血和碎内脏糊了一地!他眼睛瞪得溜圆,眼球都快突出来了,嘴张得老大,僵着的表情满是极致的怕和疼!
第二具缩在墙角,脖子被扭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脑袋软塌塌地耷拉着,几乎贴到后背!他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喉咙,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好像死前被掐得喘不过气!
第三具离得最近,趴在通往正殿的台阶上。他后心有个碗口大的血洞,脊柱好像都断了,身子扭得特别不自然。而且他右手,死死攥着一张黄符纸!但那符纸已经被撕成两半,边还沾着黑血!
“镇…镇尸符?”董钰脸白得像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她认出了符纸的样式。怕跟冰冷的藤蔓似的,一下子缠上她的心脏,让她快喘不过气。
杨紫的眼神瞬间跟冰刀似的利!她上前一步,指尖跳着弱蓝色电弧,照亮了那具尸体攥着的半张符纸。符纸上的朱砂符文扭得断了,一点灵气都没了。“符被撕了…而且,是从里面硬生生破开的…”她声音低沉,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凝重,“这东西…不怕符。”
“呕…”张小伟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扶着门框使劲吐,胆汁混着酸水,溅在泥地上。
白辰的目光越过尸体,看向深幽幽的正殿。廊柱上挂的油灯,火苗在穿堂风里疯狂晃,把殿里供奉的三清神像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来扭去。神像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里,显得又阴又冷,甚至带着点说不出的诡异笑。
他没管地上的尸体,迈步走向正殿。脚踩在粘乎乎的血和香灰上,发出让人心里发毛的噗嗤声。
正殿里更暗。浓血腥味和香烛烧完的焦糊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窒息的死气。供桌倒在地上,蒲团散得到处都是。白辰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扫过乱哄哄的殿内。
突然,他的视线定在殿角!
那里,倒扣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古鼎!鼎身沉,满是铜绿和岁月的印子。但现在,吸引白辰目光的是鼎腹靠近边的位置!
那里,清清楚楚印着一个手掌的凹痕!
五指分明,掌纹都能看清!
这绝不是撞或者摔出来的!是某种东西,用纯力气,硬生生在硬邦邦的青铜鼎壁上,捏出来的!
白辰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摸过凹痕的边。冷、糙,还带着金属被大力扭过留下的细裂纹。他指尖甚至能感觉到凹痕深处残留的一点…特别弱、却阴寒刺骨的…不是人的气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