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钰坐在那唯一一张满是划痕的梳妆台前。梳妆台上就一面破了边的小圆镜、一盏油灯,还有几个零散的小铁盒和玻璃瓶,装着颜色俗气的油彩、香粉、胭脂和劣质口红。
她对着镜子,手里拿块沾了卸妆油的棉布,使劲擦脸。擦着擦着,那张带着点市侩精明的少妇脸慢慢没了,露出她原本清秀但透着疲惫的样子。她看着镜中那张有点苍白的脸,眼神空洞麻木,跟看个没生命的东西似的。
“妈的,那几个外地人真是阴魂不散…”她低声骂了句,声音里满是烦躁和后怕。刚才在旗袍店,要不是她反应快,从镜子里瞥见那三个人进来,趁老板转身的功夫换了张脸,差点就被堵在里面了。这几天被追得没完没了,虽说每次都靠变脸躲过去了,但天天绷着神经、跟在刀尖上走似的,早把她累得够呛。
她放下脏棉布,拿起一个装浅色香粉的小铁盒。打算给这张“素颜”扑点粉,换张更年轻、更可怜的“女学生”脸——晚上要去“大世界”门口找目标,听说有个刚从南洋回来的富商,就喜欢清纯女学生款。
就在她指尖刚沾上香粉,要往脸上抹的时候——
“喵呜——!”
一声又尖又凄厉、跟小孩哭似的猫叫,突然在安静的阁楼窗外响起来!离得特别近,好像就贴在那层破窗纸外面!
董钰吓得浑身一哆嗦,指尖的香粉簌簌往下掉!她猛地扭头看向窗户,心怦怦狂跳!那只该死的玳瑁猫!怎么跑到二楼窗台来了?还叫得这么吓人!
几乎是同时!
“吱吱吱——!”
“叽叽喳喳!”
“扑棱棱!”
各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跟潮水似的从四面八方涌来!阁楼破旧的顶棚上,传来老鼠急促的抓挠声和尖叫声!窗缝外面,麻雀疯狂扑着翅膀,叫得乱七八糟!更远处,好像还有别的鸟被惊动了,叫声此起彼伏!
这破阁楼一下子跟被无数小东西包围了似的!它们的声音混在一起,跟个噪音风暴似的,往董钰耳朵里灌,搅得她神经都快断了!
“啊——!”董钰短促地叫了一声,手里的香粉盒“啪嗒”掉在地上,白粉撒了一地。她惊恐地站起来,往后退,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身子控制不住地抖。她不怕人,再凶的人她都能应付甚至骗过去。可这些到处都是、叫得人发毛的小东西…它们代表着未知和混乱,让她从骨子里觉得害怕!是谁?是谁在指挥它们?!
咚咚咚!
楼下那扇本来就晃悠悠的木门,突然传来又重又急的砸门声,跟催命鼓似的!
“开门!”门外传来一个压着火的年轻男声,穿透力特别强——是徐子东!“董钰!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完了!
董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们找到这儿来了!还用这么诡异吓人的方式!窗外的猫叫鼠窜,门外的砸门骂声,跟个无形的绳子似的,一下子勒住了她的脖子!逃!必须马上逃!
她惊恐地扫了眼小阁楼。唯一的门在楼下,楼梯口正对着大门,现在肯定被堵死了!那就只剩那扇糊着破纸的老虎窗了!
她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扑向窗户,手指抖着要推开那扇吱呀响的旧窗!
可就在她指尖刚碰到冰冷窗框的瞬间——
嗤啦——!
一道刺眼的蓝色小电弧,跟活过来的小蛇似的,突然从窗外木框的缝里窜进来!精准地打在董钰手背上!
“啊!”董钰惨叫一声,跟被烫红的针扎了似的,整条胳膊瞬间麻了,又疼又烧,她触电似的缩回手!她惊恐地看着手背上一下子变焦黑的地方,又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昏暗的光里,一个短发齐耳、眼神冷得像冰的年轻女人,跟幽灵似的贴在窄窄的窗台外侧!是那个在百乐门跟白辰一起、会放电的女人!她什么时候爬上去的?!
杨紫一只手紧紧扣着窗台外沿的砖缝,稳住身子,另一只手的指尖闪着危险又稳定的蓝色电弧,冷冷地指着窗里的董钰!眼神跟刀似的,透着无声的警告——别动!
前面有堵截(楼下大门),后面有追兵(窗外杨紫),头顶有老鼠乱抓,窗外有猫雀乱叫…董钰彻底没路可逃了!巨大的恐惧跟冰冷的潮水似的,一下子把她淹了!她背靠着墙,因为害怕和疼,身子抖得厉害,脸白得像纸,眼里全是绝望和无助。藤条箱就在几步外,里面有她备用的面具和攒的钱,可她现在连动根手指头的勇气都没有!
楼下的砸门声停了。
接着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金属摩擦声!然后“咔嚓”一声脆响,是门锁被弄坏的声音!
那扇破木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踏在吱呀响的木楼梯上,一步步往上挪。每一声脚步,都像踩在董钰快绷断的心弦上。她知道,那个眼神跟鹰似的、能指挥小动物的可怕男人,上来了。
阁楼的门被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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