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阁楼围猎
弄堂口那场荒唐的“认错人”闹剧,把徐子东的挫败感勾得死死的,跟湿冷的苔藓似的粘在心上甩不掉。他闷头跟在白辰和杨紫后面,脚步沉得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虚飘飘的。刚才那妇人又惊又气的眼神,还有尖着嗓子的上海话骂声,还在他耳朵里嗡嗡响。追了好几天,每次都差一步,每次都跟个小丑似的认错人、道歉,那股无力感和荒唐劲快把他压垮了。
“辰哥…难道就这么算了?”徐子东声音干巴巴的,满是不甘心。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个害他挨揍、把他耍得团团转的女人,凭什么能这么逍遥?
白辰没马上搭话。他走在前面,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条有点破的支弄。青石板路湿漉漉的,墙角长着墨绿的苔藓,空气里混着煤烟、隔夜馊水和廉价花露水的味儿。几只瘦得皮包骨的野猫在堆着的破筐烂罐之间窜来窜去,留下几道模糊的影子。他在一堆堆着废木料和破瓦罐的角落停了下来。
“杨紫,你带子东去弄堂口守着。”白辰声音低却清楚,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不管谁出来,只要穿素色旗袍、拎藤条箱,身材看着像,就先拦住,别动手,等我来。”
“辰哥?”徐子东一脸懵地抬头。
杨紫却瞬间懂了白辰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她点点头,没多说,直接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徐子东,快步退到十几米外的弄堂口,躲在晒着被单的架子后面,眼神锐利地盯着唯一的出口。
白辰独自留在原地,面对着那堆散发着腐味的杂物。他缓缓闭上眼睛,把周围的嘈杂声都摒除掉,把心神往血脉深处沉——那种能跟百兽沟通的力量,像沉睡的火山似的,被悄悄唤醒了。无形的意念跟投进水里的石子似的,一圈圈温柔又坚定地往四周扩散,带着种温和的召唤。
最先有反应的,是杂物堆阴影里那几只探头探脑、眼珠子滴溜溜转的老鼠。它们小身子僵了一下,接着就放松了,黑豆似的眼睛里透着种奇怪的顺从和亲近。
然后是墙头上那只正梳理灰扑扑羽毛的麻雀。它停了动作,歪着小脑袋,好像在听什么。
再远一点,趴在破瓦罐上打盹的玳瑁猫也醒了。它慢悠悠睁开琥珀色的眼睛,瞳孔缩了缩,朝白辰的方向看过来。
最后是弄堂深处一户人家窗台上,鸟笼里那只爱叫的画眉。它不叫了,安安静静地站在横杆上。
时间好像停了几秒。
下一秒,杂物堆的阴影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几只老鼠跟接了命令似的,沿着墙根、顺着杂物缝,悄没声地往弄堂深处窜,动作轻快得像融入阴影的水。
墙头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没叫一声,跟个灰箭头似的掠过矮屋檐,往弄堂深处飞,从高处往下看。
那只玳瑁猫伸了个懒腰,轻手轻脚跳下来,迈着优雅又警惕的猫步,跟在老鼠后面,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闪着光。
鸟笼里的画眉又开始叫了,但这次不是瞎嚷嚷,而是带着种有节奏的调子,像在传什么消息。
白辰还闭着眼站在原地,意识却分成了好几股,清楚地接收着来自不同“眼线”的画面——虽然零碎,但慢慢能拼出样子来。
老鼠的视角:贴着湿冷的地面跑,看得低。弄堂深处更暗,堆着更多杂物垃圾。它们鼻子灵,闻到一丝很淡的、廉价香粉混着藤条的味儿。这味儿断断续续的,最后指向弄堂尽头那栋最破的石库门房子——墙皮掉了一大片。味儿是从二楼那扇关着的、糊着破窗纸的老虎窗后面飘出来的。
麻雀的视角:从天上看,弄堂跟迷宫似的。刚才那个穿碎花旗袍的影子早没了,但它眼睛尖,扫到下面窄窄的天井和后门。那栋破石库门的后门留了条缝,门口的青石板比别的地方滑,好像刚有人踩过。麻雀盘旋了一圈,落在那栋房子二楼的瓦檐上,透过窗纸的破缝,隐约看到里面有个窈窕的身影在动。
老猫的视角:它悄没声穿过堆杂物的天井,来到破石库门的后门。门缝里,那股香粉混藤条的味儿更清楚了。老猫没进去,蹲在门口台阶上,慢悠悠舔着爪子,琥珀色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扇门,跟个有耐心的哨兵似的。
所有信息都汇总到白辰脑子里,很快就画出了清晰的路线和目标——弄堂尽头,那栋墙皮掉得最厉害的石库门,二楼阁楼!董钰就藏在那儿!
白辰猛地睁开眼,眼神跟闪电似的,一下子锁定了弄堂尽头那栋破房子。他朝弄堂口的杨紫和徐子东比了个手势——找到目标了,准备行动!
徐子东一下子精神了,眼里冒着火,那股想报仇的劲儿全上来了。杨紫更警惕了,指尖有淡淡的蓝色电弧在袖子里闪了一下。
三个人跟躲在阴影里的猎豹似的,悄没声又快地往目标挪过去。
破石库门的二楼,是个挤得慌的阁楼。
斜着的瓦片缝里透进几缕微弱的光,勉强照亮这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空气里满是灰尘、霉味,还有冲鼻子的廉价脂粉香。墙边堆着几个半旧的藤条箱和柳条箱,墙角有张破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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