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千面迷局
百乐门的纸醉金迷瞬间成了冰冷的背景板。吵翻天的爵士乐、晃来晃去的裙摆、闪得人眼晕的霓虹,在白辰和杨紫眼里全没了颜色,只剩下徐子东和董钰消失后空着的卡座,像张咧着嘴嘲笑人的大嘴。
“分头找!”白辰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拉满的弓弦,憋着股要爆发的劲儿。他眼神跟鹰似的,扫过舞池、吧台、通往二楼的华丽楼梯,还有那些挂着厚丝绒帘子的包厢门。
杨紫点头,俩人跟两道影子似的,悄悄扎进这片又浮华又混乱的地方
白辰试着往血脉深处沉气,想再跟附近的小动物搭上线。可百乐门里全是人造的噪音、呛人的香水味、酒精和烟味,跟道无形的墙似的,把他和动物之间那点微妙的联系搅得稀碎。他只能模糊感觉到角落里几只老鼠在慌神,还有几只飞蛾困在大水晶吊灯架子上瞎扑腾,但这些感觉跟隔了层毛玻璃似的,根本找不到徐子东和董钰在哪儿。在这种城市水泥森林里“失灵”的感觉,让白辰心里的不安蹭蹭往上冒。
杨紫则靠着眼力——这都是地下工作练出来的——跟探照灯似的扫过每张脸、每个角落。她盯着服务员的表情,想找点儿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她看见张小伟坐在不远处的吧台高脚凳上,手里晃着杯琥珀色的酒,眼神阴沉沉地盯着舞池,旁边俩壮得跟铁塔似的跟班,其中一个正凑在服务员耳边嘀咕着什么。杨紫心里一沉,看来张小伟压根没放弃找“猎物”。
时间在急得上火的搜寻里一分一秒过。舞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大伙儿还沉浸在醉生梦死的狂欢里,没人注意到俩角落少了人,更没人看见俩跟猎豹似的身影在暗处悄悄转悠。
百乐门后台,有条离热闹老远的窄走廊,满是廉价脂粉、汗味和灰尘混在一起的怪味儿。这儿跟前台的金碧辉煌比,简直是俩世界。几间挂着“更衣室”“道具间”牌子的门都关着,就尽头一扇门虚掩着,漏出点昏黄的光。
门里是个乱糟糟的化妆间。旧梳妆台上堆着各种油彩、假发、便宜首饰,镜子边全是水渍和裂纹。空气里飘着卸妆油和发胶的浓味儿。
董钰背对着门口站在镜子前。身上那件贵得吓人的银灰色亮片旗袍没了,换成了件洗得发白、料子粗糙的蓝布旗袍,款式老掉牙。她正拿块湿抹布使劲擦脸擦脖子,动作麻利得有点狠。擦着擦着,那张在舞池灯光下美得让徐子东挪不开眼的脸,慢慢变了样——精心画的眉毛眼线晕开了,口红掉了显露出苍白的嘴唇,皮肤也透着股疲惫,还有点不容易看出来的蜡黄。她跟在撕一层假面具似的。
“董小姐?”徐子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点犹豫和担心。他跟着董钰到这儿,看着她换掉华服,现在又跟自虐似的擦脸,心里满是纳闷,还有点说不出的心疼。舞池里那股优雅勾人的劲儿没了,眼前这女人透着股让人心里发酸的疲惫和脆弱。“你…没事吧?这地方…”
“这地方怎么了?”董钰突然转过身,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油彩,眼神却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是懒洋洋的妩媚,而是跟受惊的小兽似的警惕,还带着点不耐烦,“比外面干净多了!至少不用对着那些臭男人假笑!”
她的声音也变了,没了之前的软乎乎的磁性,反倒带着点市井气的干脆和沙哑。她把那件亮片旗袍胡乱卷成一团,塞进旁边一个半旧的藤条箱里,又从箱子底下翻出件同样旧的灰色开衫套上,动作快得跟练过千百遍似的。
“你…”徐子东被她这变化吓了一跳,半天说不出话。他家里有钱,虽说不太懂人情世故,但眼前这情况也能看出来,这位“董小姐”绝对不止表面看起来那样。他看着她熟练地收拾东西,藤条箱里除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还有好几个不同款式的小包、几顶假发,还有些零碎的化妆品。“你到底是谁啊?为啥带我来这儿?”
董钰扣上藤条箱的搭扣,直起身上下打量了徐子东一眼,眼神里没了舞池里的欣赏和勾人,只剩跟掂量东西值多少钱似的精明,还藏着点不容易察觉的同情。“小少爷,看在你请我喝了杯还算不错的香槟的份上,跟你说句实在的。”她拎起箱子,语速飞快,“上海滩不是你家后花园,长得好看的人心里想啥,谁也说不准。赶紧离开百乐门,离开上海,回你舒服的家里去。晚了…”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个没笑意的笑,“小心连骨头都让人嚼碎了喂狗。”
说完她没再看徐子东,拎着箱子快步走向化妆间另一边通往后台杂物通道的小门。
“等等!”徐子东下意识伸手想拉她问清楚。这女人跟谜一样,从惊艳出场到现在慌慌张张跑路,反差也太大了,让他又纳闷又隐隐觉得危险要来了。
就在徐子东的手快碰到董钰胳膊的时候,化妆间那扇虚掩的门“砰”的一声被人粗暴地踹开了!
“妈的!给老子滚开!”一声嚣张的骂声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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