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黄昏,白二爷终于停下了没完没了的推演。他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在铺开的一张泛黄西南地图的某个位置,那地方在川、滇、黔三省交界的极偏僻处,周围全是山,河流纵横,标注的地名都模糊不清。
“赤水河源头,黑竹沟那一带。”二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确定的疲惫,“是古代僰人生活的地方,悬棺特别多,相关的传说也不少。玉牌裂痕和这儿的地脉走向匹配度最高。这地方,要么有另一处‘守陵’的遗迹,要么藏着下一个信物的线索。”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两个年轻人:“我得留在这儿坐镇。白旗镇的龙脉节点经这么一闹,煞气不稳定,得随时稳住压制,不然不等敌人再来,咱们自己这儿的地气先反过来害人了。去找线索的事,得交给你们俩。”
白辰和徐子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和决心。
“九菊一派那帮人,还有他们的走狗,肯定不会让咱们顺顺利利行动。”白二爷从怀里掏出那半枚青铜虎符,摩挲着上面冰冷的斑驳纹路,“尤其是张华峰…这小子叛变了,他的异能【幻境迷局】特别难防。他能靠精神力编织幻觉,迷惑人的心智,甚至能偷看别人的记忆碎片。你们俩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心神,别让他钻了空子。”
当天夜里,月亮暗淡,星星也少。白辰独自坐在院里的石阶上,试着把感知延伸到更远的山林里。他闭上眼,意念像丝线一样,漫过小镇的屋檐,融进漆黑的山林。夜枭的叫声、野狐狸的脚步声、山风的呜咽…各种杂乱的信息涌进他脑子里。
突然,所有声音都一下子远了。
一股冰冷、粘稠的触感毫无征兆地缠上他的精神感知,就像沉进了漆黑的冰海里。
黑暗退去,眼前不是白旗镇的夜景,而是一条陌生、泥泞的小巷。天色昏暗,下着冷雨。一个穿学生装的瘦弱少年被几个地痞流氓围在墙角,拳头脚尖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少年无助地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呜咽。一个高大、有点驼背的背影发疯似的冲过去,嘶吼着推开那些流氓,抱住了少年…
画面突然扭曲!少年的脸一下子变成青紫色,胸口陷了下去,双眼空洞地盯着天空。那个高大的身影猛地抬起头——正是张华峰!可那时候的他,眼里没有后来的阴险,只有说不尽的悲痛和绝望,雨水混着泪水从他扭曲的脸上往下淌。他突然瞪向“镜头”,眼神里满是刻骨的仇恨和质问,嘴唇动着,无声地嘶吼:
“守护?这破东西值得守护吗?!你们在哪儿?!都死哪儿去了?!”
那眼神像实实在在的冰锥,狠狠扎进白辰的精神深处!
轰!
幻象碎了!白辰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冷汗一下子把衣服湿透了。心脏狂跳不止,那种绝望的悲痛和仇恨像余毒一样,在他心里蔓延,让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他用力甩了甩头,想驱散那逼真的幻影,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这不是攻击,更像是一次…展示。一次来自黑暗深处、充满恶意的倾诉和质问。
“怎么了?”徐子东听见动静出来,看到白辰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白辰深吸几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是张华峰。他‘看见’我了。”
徐子东顿时没了声音,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光了。
第二天清晨,告别的时候气氛格外沉重。白二爷把几枚特制的护身符交给他们,又仔细叮嘱了好多应对幻术和毒物的要点。
“记住,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听见的也不一定靠谱。守住自己的本心,才能识破假象。”二爷的目光最后落在白辰身上,意味深长地说。
两人背上简单的行李,走进晨雾里。白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镇,白二爷的身影立在院门口,像一棵钉在山崖上的老松树,沉默地对抗着无形的风浪。
他们沿着赤水河的支流往上游走,朝着黑竹沟的方向前进。山路又陡又难走,一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少。白辰时不时放出感知,警惕着周围。徐子东则拿着二爷画的简易路线图,对照着地形艰难地辨认方向。
路上,白辰又试着感知鸟兽,可那股滞涩感还在,甚至更强烈了些。有一次,他指挥一只山鹰飞过前面的山谷,山鹰传回来的视野却突然变得模糊扭曲,就像隔着一层晃动的油污,里面还隐约有扭曲的人影在动。他立刻切断了联系,脸色有点发白。
“他在干扰我。”白辰对徐子东低声说,语气凝重,“他可能没法精确知道咱们在做什么,但能感觉到我的精神力波动,还能把它扭曲。”
这种感觉,就像在黑夜里走路,而黑暗里有一条毒蛇,正吐着信子,时时刻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连续走了两天,他们深入了更原始的山林。参天的大树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藤蔓缠来缠去,空气里满是潮湿的腐叶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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