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的头微微歪向一边,脸上凝固的表情特别复杂,扭曲出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没有痛苦,没有惊恐,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甚至嘴角还凝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的微笑。可他那双瞪得滚圆、几乎要从眼眶里突出来的眼睛里,却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说不出来的、像是在生命最后一刻看穿了某种巨大恐怖的绝望!
月光冷冷地照在他脸上,照在那个贯穿心脏的琉璃孔洞上,也照在他那只死死攥着、像用尽最后力气也要护住什么的右手上。
“王…王先生!”徐子东看清院里景象的瞬间,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他死死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似的缠上他的脊椎,几乎要把脊椎冻裂。
白辰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白了,他死死盯着王言胸口那个诡异的、不是人能造成的孔洞,还有脸上那凝固的、矛盾到极致的表情,一股寒意从心底最深处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这死法,比郭家的阴火焚心、郭六指的血瘴爆体,还要诡异,还要…不像人世间该有的!
白二爷慢慢走过去,他的脚踩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响,在这死寂的院落里,像敲在每个人的心鼓上。他的目光跟刀似的锐利,仔细扫过王言的尸体,扫过那光滑如镜的焦黑孔洞,最后像钉子似的钉在那只紧攥的右手上。
他蹲下身,伸出枯瘦却稳当的手指,没去碰那恐怖的伤口,而是特别小心地、想掰开王言那只僵硬得像铁、仿佛焊在胸口的手指。那手指的力气大得吓人,好像在死前那一刻,凝聚了一辈子的力气和某种决绝的念头,去攥紧掌心里的东西。
“喀嚓…”
一声特别轻、却让人牙酸的指骨承受不住的脆响。白二爷终于把那只冰冷僵硬的手掰开了一条缝。
月光下,一抹温润的、带着奇异流光的碧色,从指缝里露出来,像暗夜里浮现的一汪幽泉。
那居然是一块大概两指宽、一指长的玉牌!玉质特别细腻温润,通体碧绿,在惨白的月光下流转着一层朦胧又神秘的光晕,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水。玉牌正面,浮雕着一个造型古朴奇特、带着某种远古蛮荒气息的兽首图案,獠牙露在外面,眼神傲慢,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玉牌边缘,刻着一圈特别细小、像蝌蚪文似的古老铭文,散发着苍凉又神秘的气息。
可这块本该完美无瑕、透着灵气的玉牌,这会儿却布满了细密的、像蜘蛛网似的裂痕!一道最深最长的裂痕,从兽首那狰狞的眉心一直穿到下面,几乎把整块玉牌劈成两半!在裂痕最深处,似乎还有一丝特别微弱的、像活物似的幽蓝光,在玉石里面一闪而过,带着一种让人心里发慌的毁灭气息。
“御兵卫…”白二爷的指尖停在那块布满裂痕的碧色玉牌上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确认了什么的、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混着深深的悲凉和一种被无情命运追赶碾压的疲惫。
“御兵卫?”徐子东强忍着想吐的欲望和刺骨的寒意,凑过去一步,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裂开的玉牌,声音抖得不成样,“那是什么?王先生…他就是个教书先生,怎么会…”
白二爷没回答。他浑浊的目光从玉牌上移开,落在王言脸上那凝固的、带着诡异微笑和极致恐惧的表情上。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王言棉袍胸口那个琉璃化的焦黑孔洞边缘。指尖传来一种奇怪的触感——冰冷、坚硬、光滑,像真的琉璃,却又隐隐残留着一丝…仿佛能灼伤灵魂、毁灭一切的极高温余温。
“玉碎…心融。”白二爷的声音带着一种穿越千年时光的苍凉和肯定,“他用命…毁了这‘信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在这时,白辰的目光像最敏锐的猎鹰,冷冷地扫过院落角落。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特别微弱、几乎被那甜腻异香和焦糊味盖过的…熟悉的甜腻气味!和郭家废墟、济世堂药房残留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顺着气味,悄无声息地走向院墙根下几株枯死的梅树。那里,一小片泥土的颜色比周围深,好像被什么液体浸过。他蹲下身,手指捻起一点冰冷湿润的泥土,凑到鼻子边。没错!就是那股甜腻的、带着南洋味道的异香!泥土里,还混着几粒特别小、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粉末颗粒!
“二爷!”白辰猛地站起来,把沾着异香泥土的手指伸向白二爷,声音清冷却特别肯定,“这里!有‘血瘴’的气味和粉末!他们来过!”
白二爷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像拔了鞘、沾了血的刀!他几步跨到白辰指的地方,蹲下身仔细查看。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泥土里快速拨弄了几下,捻起几粒那熟悉的淡蓝色粉末,又凑近那异香的源头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眼底,寒光爆闪,杀意在里面翻腾!
“是‘九指药师’!”徐子东也跟了过来,看到那熟悉的淡蓝色粉末,失声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他们来过!是他们杀了王先生!”他想起郭六指靛蓝色肿胀的尸体,想起自己脸上那从爆裂开的肚子里溅出来的脏东西,一股冰冷的愤怒混着恐惧,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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