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初遇的涟漪,在22楼几位姑娘心中荡漾了几天,便逐渐被日常的琐碎所覆盖。
安迪继续在商业世界中挥斥方遒,关雎尔埋头于转正考核的压力,曲筱绡为了GI项目上蹿下跳,邱莹莹则沉浸在新的办公室恋情(自以为的)泡泡里。
唯有樊胜美,那场短暂的相遇,如同在她灰暗压抑的生活中,投下了一颗闪着诱人光芒的石子,激起的渴望远比其他人更甚。那个男人展现出的从容与力量,正是她在这个冰冷城市挣扎求存时,最渴望抓住的浮木。
她不止一次在深夜,对着那张靠着记忆模糊勾勒的侧脸轮廓发呆,幻想着如果能傍上这样的人物,她何须再为了一点薪水看人脸色,何必再为家里那个无底洞般的烂摊子心力交瘁。
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现实的铁拳,从不因人的美好憧憬而迟来半分。
这天晚上,樊胜美加完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欢乐颂。高跟鞋敲击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寂寞的回响。
她刚走到2202门口,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包里的手机就像索命符一样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妈妈”二字,让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还没放到耳边,继父那粗暴的吼声和母亲哭天抢地的背景音就穿透了出来:
“小美啊!你快点打钱回来!你哥哥……你哥哥他又把人打伤了!这次人家要五万!不给钱就要告他,要让他坐牢啊!”
“胜美,妈求求你了,你就这么一个哥哥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在上海挣大钱,五万块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你那个男朋友呢?那个王柏川?他不是开公司的吗?问他借啊!”
“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了……房子都要被抵押出去了……”
樊胜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蹲坐在楼道角落。眼泪无声地涌出,冲花了精心描绘的眼妆。
五万?她这个月刚交完房租,买了身上这套充门面的行头,卡里只剩下不到三千块。
问王柏川借?那个同样在苦苦挣扎的小老板,又能有多少余粮?就算借到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不断漏水的破船上,拼命地用一个个小瓢往外舀水,却眼睁睁看着船身下沉,无力回天。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她捂住嘴,压抑的呜咽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断断续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这一刻,她不是那个在外企光鲜亮丽的HR樊胜美,只是一个被原生家庭吸血、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可怜女人。
就在她沉浸在自我悲恸中时,一个温和的、带着些许讶异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樊小姐?”
樊胜美猛地一惊,慌乱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了一张绝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脸——是电梯里那个男人!乔卫东!
他似乎是刚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环保袋,里面装着几瓶高端矿泉水,像是刚搬来不久的新邻居进行日常采购。他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少了几分电梯里的锐利,多了几分随和,但那份卓然的气度依旧。
樊胜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竟然暴露在了这个她最想吸引的男人面前!
她手忙脚乱地想擦掉眼泪,掩饰哭红的双眼,却越擦越花,脸上的妆容糊成一团,显得更加凄惨。
“我……我没事……”她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乔卫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平静,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更像是在观察一个……值得研究的案例。
他当然不是恰巧路过。物业的监控和他授意的“特别关注”,让他对22楼几位姑娘的动向大致有数。
樊胜美今晚情绪异常,以及她家庭的那些破事,他早已通过渠道了解清楚。这场“偶遇”,是他精心计算后的结果。
他没有像寻常男人那样递上纸巾安慰,也没有急切地询问“怎么了”,只是微微蹙眉,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看起来不像没事。需要帮忙吗?”
他的镇定奇异地感染了樊胜美,或者说,她此刻太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了。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乔卫东无形气场的影响下,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带着哭腔,将家里的烂摊子——哥哥好逸恶劳、屡屡闯祸,父母重男轻女、无休止地索取,以及这次打人索要五万赔偿的糟心事——断断续续地倒了出来。
“……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只会逼我……”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乔卫东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她说完,才淡淡地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所以,你打算怎么解决?给你哥哥填上这五万的窟窿?然后呢?等着他下一次闯祸,需要十万,二十万?”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樊胜美愣住了,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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