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卫东那套惊世骇俗的“多元化基金”理论，如同在他那复杂的后院关系中投下了一颗定盘星，虽然方式奇葩，但确实暂时稳住了朱锁锁和蒋南孙这两艘并行的航船，让她们在一种扭曲却有效的新规则下，暂时保持了相对平稳的航行。
而他在商业上前所未有的成功，更是如同坚实的甲板，承载着这一切。
几个国家级大项目的顺利推进，未来科技-精言联合体的声望如日中天。
精言集团内部那些原本对合作抱有疑虑、甚至暗中抵触的元老们，在实实在在的巨大利益和行业地位提升面前，也彻底闭上了嘴。
叶谨言虽然依旧掌握着精言这艘巨轮的舵盘，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艘船的引擎和导航系统，已经牢牢握在了乔卫东手中。
这是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感觉。有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无力，有对自身时代可能即将过去的淡淡伤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商海沉浮后，对真正强者的理性认可，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他决定，是时候与乔卫东进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抛开所有试探与算计的对话。
他约了乔卫东，地点没有选在办公室或任何商业场所，而是定在了他自己那处不常待客、位于法租界一栋安静老洋房里的私人茶室。
乔卫东接到邀请时，有些意外，但随即了然。他欣然赴约。
茶室古朴雅致，燃着淡淡的檀香，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小花园，绿意盎然，与世隔绝。
叶谨言穿着一身舒适的棉麻中式服装，正在亲手烹茶，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平日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倒更像一位退隐山林的智者。
“叶总，好雅兴。”乔卫东走进来，语气轻松，自顾自地在叶谨言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叶谨言没有抬头，专注地完成着洗茶、冲泡的动作，将一杯色泽清亮的茶汤推到乔卫东面前，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朋友刚送来的。”
乔卫东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轻轻呷了一口，赞道：“好茶。清洌甘醇，是好东西。”
两人没有立刻进入正题，就像一对寻常的老友，品着茶，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关于茶叶，关于天气，关于老洋房的历史。气氛舒缓，仿佛之前所有的明争暗斗、互相试探都从未发生过。
一泡茶尽，叶谨言重新注水，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终于将话题引向了核心。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乔卫东，那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审视和忌惮，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带着些许感慨的平静。
“乔总，”他换了称呼，更显郑重，“这几个大项目，做得漂亮。”
乔卫东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是联合体做得好，离不开精言深厚的根基和叶总您的鼎力支持。”
叶谨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客气：“不必过谦。我叶谨言在商界几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靠背景的，有靠运气的，有靠不择手段的。但你不一样。”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了几分，“你靠的是眼光，是格局，是那种……能将看似不相关的资源，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整合起来，并发挥出最大效能的本事。这一点，我不如你。”
这是叶谨言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的“不如”。没有不甘，没有怨怼，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坦然。
乔卫东收敛了笑容，也正色道：“叶总过誉了。您是前辈，很多地方，我需要向您学习。”
“学习？”叶谨言失笑摇头，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我的那套打法，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在那个时代是利器。但现在这个时代，需要的是你这种能打破常规、敢于重构规则的人。未来，是你们的。”
他这番话，无异于正式交出了魔都商界“第一人”的权杖，至少是精神上的。这是一种承认，也是一种……放手。
乔卫东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叶谨言话语里的真诚。他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叶总，承蒙看重。
合作，是双向的。没有精言这块金字招牌和您坐镇，很多事也不会这么顺利。希望未来，我们还能继续携手。”
叶谨言也举起茶杯，与他轻轻一碰。两只茶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某种仪式的完成。
品完第二泡茶，气氛更加松弛。叶谨言看着乔卫东，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调侃的探究，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男人之间才懂的意味，问道：
“说起来……有件事，我倒是真想跟你取取经。”
乔卫东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叶谨言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语气带着几分自叹弗如的感慨：“锁锁那丫头，跟了我几年，心气高，脾气倔，我知道。南孙那孩子，看着清冷，骨子里也傲得很。这两个……可都不是什么容易相处的角色。”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乔卫东，语气里充满了真正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让她们俩……嗯，至少在明面上，相安无事？甚至还都能为你所用，发挥出这么大的能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绝对没你这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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