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芹那边,因为陈屿在书店的失控大闹,她心中对丈夫最后的那点温存和犹豫,几乎被消耗殆尽。
乔卫东适时给予的安慰和肯定,像是一剂强效的粘合剂,不仅修复了她被伤害的自尊,更将她那颗彷徨的心,牢牢地粘向了自己这一边。
乔卫东深谙“趁热打铁”的道理,但他更明白“张弛有度”。
在将情绪低落的钟晓芹送回家后(他体贴地只送到小区附近,避免再刺激可能潜伏在暗处的陈屿),他并没有立刻展开更密集的攻势,而是给了她一点独自消化和思考的空间。
他知道,种子已经深种,只需要静静等待它破土而出。
他的注意力,可以暂时从这条基本稳定的战线,转移到另一条更具挑战性、也更能带来征服快感的战线——顾佳,以及她那个越来越像“绊脚石”的丈夫,许幻山。
顾佳自从那晚在茶厂办公室,接受了乔卫东那碗暖心的鸡丝粥和那番直击灵魂的开解后,心态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回到魔都处理一些家事,但与许幻山之间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许幻山因为乐园订单的屡屡受挫和公司的不顺,变得愈发暴躁易怒,将一切不如意都归咎于顾佳的“不顾家”和“瞎折腾”。
而顾佳,在见识过乔卫东那种成熟、稳重、能将一切麻烦轻松化解的强大气场后,再面对许幻山的抱怨和指责,只觉得无比疲惫和厌烦。
她开始下意识地对比,越对比,就越发觉得自己的丈夫像个长不大的、遇到困难只会怨天尤人的孩子。
这天,许幻山所在的烟花公司,迎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魔都新地标“星空乐园”的年度大型烟花秀合作方招标会。
这个订单金额巨大,影响力深远,几乎是魔都所有烟花公司梦寐以求的项目。
许幻山为此准备了很久,投入了大量心血设计了一套以“宇宙漫游”为主题的方案,自信满满,将其视为扭转公司颓局、证明自己能力的翻身仗。
招标会定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厅。许幻山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早早来到了会场。
他看着周围那些竞争对手,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矜持笑容。
他相信,凭借自己艺术家的审美和独特的设计理念,一定能打动招标方。
然而,当他看到招标方代表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会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乔卫东!
他怎么会在这里?许幻山的心猛地一沉。
乔卫东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气质卓然,在一群人的陪同下,从容不迫地走入会场,甚至没有看向许幻山这边,径直在招标方预留的核心位置坐下。
他身边还跟着几位一看就是技术专家和法务顾问模样的人,排场十足。
“他怎么来了?他跟这个项目有什么关系?”许幻山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手心开始冒汗。
招标会正式开始。各家公司的代表依次上台阐述自己的方案。
轮到许幻山时,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上演讲台。
他打开精心准备的PPT,开始讲解他的“宇宙漫游”主题。他讲得投入,试图用语言的魅力和效果图的艺术感来征服评委。
平心而论,许幻山的方案在艺术性上确实可圈可点,充满了想象力和视觉冲击力。他自己也讲得渐入佳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当他讲完,等待评委提问时,坐在主位上的乔卫东,轻轻敲了敲话筒,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和冷静。
“许总的方案,视觉上很有冲击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值得肯定。”乔卫东先是礼节性地夸了一句,但话锋随即一转,“不过,我有几个技术性和安全性的问题,想请教一下许总。”
他甚至没有看稿子,直接抛出一连串精准而犀利的问题:
“第一,您方案中核心的‘星云旋涡’特效,预计使用的烟花药剂成分是什么?在乐园这种密集人流、且靠近大量木质建筑的环境下,其燃烧后产生的气体残留和粉尘扩散,是否符合最新的国际环保安全标准?是否有第三方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
“第二,您设计的那个‘陨石坠落’环节,爆破点和落点控制,依靠的是哪种定位技术?误差率是多少?在今晚东南风三到四级的预报条件下,如何确保绝对不会出现偏离预定轨道,危及观众席或园区设施的情况?”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您整个表演时长35分钟,涉及高空、中空、低空多层次燃放,对无线点火系统的同步性和抗干扰能力要求极高。
您选择的供应商,能否提供在类似大型乐园环境中,百分百避免信号冲突或延迟的成功案例?万一出现某个环节哑火或者误燃,您的备用方案是什么?具体到秒级的应急预案流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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