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崩塌的冲击余波,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退去,留下死寂与破碎。
鹰嘴崖上,淡蓝色的“编织”防护力场明灭不定,最终稳定在一个相对稀薄的状态。
秦月脸色苍白,呼吸略显急促,维持这种规模的防御对抗规则层面的冲击,对她而言是极大的消耗。
瓦力的塔盾表面,留下几道仿佛被无形利爪划过的、细微却清晰的能量蚀痕,他本人则如同钉在崖边的礁石,纹丝不动,但紧握盾牌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李维的状况最糟,他蜷缩在稳定器旁,嘴角残留着血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仿佛要将那源自因果层面的、持续不断的哀鸣与低语隔绝在外。
“声音……好多声音……碎了……都碎了……”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卡卡手忙脚乱地从医疗包里翻出精神镇定剂,笨拙地想给李维注射,却被对方无意识地挥手打开。
“别……别碰我……它们……在哭……”李维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猫无声无息地返回,他的潜行服上沾了些许崖壁的尘土,脸色凝重:
“冲击波摧毁了我们布置的所有外围感应器和三处自动炮塔。东侧路径的地雷也被规则扭曲引发的局部空间折叠报销了。目前崖顶暂时安全,但……”
他望向断链峡谷的方向,那里,天空中的“窟窿”如同一个流着脓血的伤口,内部混沌色彩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
“……那东西,很不稳定,而且,它在‘呼吸’。”
他用了“呼吸”这个词。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从那规则裂隙中,正周期性地散发出一种吸扯与排斥交替的力场,影响着周围的空间和能量流动,仿佛一个活着的、巨大而病态的心脏在搏动。
“秦月姐,我们……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吗?”卡卡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看着那个裂隙,感觉自己的“好运”似乎在那玩意儿面前完全失灵了,“我觉得它……它在看我!”
就在这时,秦月佩戴的个人通讯器亮起,林默的声音直接传入她的脑海,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精神涟漪的稳定力量:“秦月,汇报具体情况,重点李维状态和裂隙能量特征。”
秦月立刻集中精神,将现场情况,尤其是李维的特殊感知和老猫的观察,简洁而精准地反馈回去。
远在绿洲指挥室的林默,闭目凝神,通过精神链接共享着秦月的感官。他“看”到了那个规则裂隙,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混乱而危险的古老规则碎片,以及它对周边因果结构的持续侵蚀。
“那不是简单的能量失控,是规则层面的‘伤口’。”林默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革命军强行撕扯因果,惊动并激活了某个沉睡的、与‘戏命’同源但可能更古老、更破碎的规则实体碎片。它现在如同一个失控的感染源,在不断扩散。”
他略一沉吟,迅速做出决断:
“秦月,优先稳定李维的精神,使用最高规格的宁神符文和‘群星之愈’稀释液,不能让他被裂隙的低语同化。瓦力,守住阵地,警惕任何从裂隙中可能渗出的实体或非实体威胁。老猫,尝试用隐匿符文靠近裂隙边缘一公里内,进行极限侦察,我需要知道它的扩散速度和是否有‘边界’特性。卡卡……”
林默顿了顿,“……检查稳定器和所有电子设备,看看有没有因为规则扰动而产生异常数据流或者……不该出现的信息。”
“啊?我?”卡卡指着自己鼻子,有些懵。
“你的‘变量’体质,有时候能吸引到常理之外的东西,无论是好运还是……麻烦。仔细检查。”林默的语气不容置疑。
安排完鹰嘴崖的事务,林默切断了深度精神链接,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决意。
“奥莉维亚,连通苏苦。”
几秒后,苏苦那强作镇定却难掩颓败的声音响起:“林默首领……情况,你也看到了。”
“我看到了你们制造的烂摊子。”林默毫不客气,“苏苦首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这个规则裂隙必须被处理,否则,它吞噬完峡谷周边后,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的据点,也可能是我的绿洲,甚至是更远的地方。这已经不是你们革命军内部的事务了。”
苏苦沉默了片刻,声音干涩:“……你想怎么做?”
“合作。”林默吐出两个字,“我需要你们提供‘启明星’实验所有的原始数据、能量模型、以及你们对那个被惊动的‘规则碎片’的所有了解。作为交换,我的观测小队会尝试用‘编织’技术,限制裂隙的扩张,并寻找封闭它的方法。”
“这不可能!”苏苦下意识拒绝,“那些是革命军的最高机密!”
“比起革命军的存续,机密还重要吗?”林默的声音陡然转厉,“还是说,苏苦首领宁愿看着这个由你亲手打开的灾难之门吞噬一切,也不愿放下那点可怜的自尊和保密条例?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你‘需要’我们收拾残局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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