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徘徊镇，在白日的天光下，更显其破败与混乱。夜晚的霓虹褪去，留下的只有更加清晰的锈迹、污垢和无所事事聚集在街角、眼神麻木或凶悍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隔夜酒精和腐败食物的酸臭味，比夜晚更加刺鼻。
林默、秦月和卡卡三人走在拥挤不堪的主街上。瓦力留在旅馆，他那过于显眼的身形不适合这次低调的探查。凯尔文则去尝试接触其他可能通往“疤面”的渠道。
卡卡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在迷宫般的摊位和棚户间穿梭，最终来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这里聚集着许多售卖“古董”和“奇异物品”的摊贩，但大多一眼就能看出是粗制滥造的仿品或纯粹的垃圾。
“就在前面！”卡卡指着一个蜷缩在破旧帆布棚子下的摊主，“就是他，老瞎眼。”
那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穿着一件沾满油污、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长袍，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似乎真的看不见东西。他的摊位上杂乱地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碎片、黯淡的水晶、破损的仪器外壳以及一些谁也叫不出名字的古怪玩意。与周围那些大声吆喝的商贩不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仿佛与周围的喧嚣隔绝。
林默的左眼微微发热。在他的因果视野中，这个名为“老瞎眼”的摊主，其自身的因果线极其微弱且平淡，几乎与背景环境融为一体。然而，他摊位上那些看似破烂的物品中，却有几件缠绕着极其细微、但本质迥异的因果痕迹——有的带着岁月沉淀的古拙，有的则蕴含着极其隐晦的非自然能量波动。
“老板，还认得我吗？”卡卡凑上前，笑嘻嘻地问道。
老瞎眼浑浊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朝向卡卡的方向，干瘪的嘴唇裂开一个笑容，露出稀疏的黄牙：“哦……是昨天那个运气很好的小伙子。怎么，又想来碰碰运气？”
“嘿嘿，今天带我家老大来看看。”卡卡侧身让出林默。
林默蹲下身，目光扫过摊位，最后落在一块不起眼的、布满铜绿的齿轮状金属片上，其材质与卡卡之前得到的罗盘碎片有些相似。“老板，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老瞎眼嘿嘿低笑了两声，声音如同风吹过破布：“从哪里来？从该来的地方来，从被遗忘的地方来。客人是行家，何必问出处？只看缘分罢了。”
典型的黑市话术。林默也不在意，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几件物品表面。当他触碰到那块齿轮片时，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体内混沌火种隐隐共鸣的悸动。同时，他随身携带的金属盒，也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若非他与盒子联系紧密，几乎无法察觉。
秦月站在林默身后，精神力如同最细腻的蛛网般蔓延开来，感知着周围。她敏锐地察觉到，就在林默触碰那齿轮片的瞬间，至少有三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精神力扫过这里，但都一触即收，隐藏得很好。
“这块碎片，怎么卖？”林默拿起那块齿轮片，语气平淡。
老瞎眼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三百信用点，或者等值的能量电池。”
这个价格对于一块不明用途的废铁来说，堪称天价。卡卡立刻跳了起来：“三百？！老家伙你昨天卖我那碎片才要了十个点！”
“此一时，彼一时。”老瞎眼慢悠悠地说，“昨天它等的是你，今天它等的是这位客人。缘分不同，价格自然不同。”
林默没有还价，直接拿出三枚标准能量币放在摊位上。他不在乎这点钱，他在乎的是这碎片背后可能代表的线索。
就在他拿起碎片，准备起身离开时，老瞎眼忽然用极低的声音，如同耳语般说道：“客人寻找的，不仅仅是这些破碎的‘过去’吧？‘群星之愈’虽能治愈伤痕，却也易引来觊觎‘归位’的目光。”
林默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骤然锐利起来，看向老瞎眼。这老头不仅知道金属盒内的“群星之愈”，甚至似乎知道更多！他口中的“归位”是什么意思？
老瞎眼说完这句话，便重新低下头，恢复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林默心念电转，没有立刻追问。他站起身，将齿轮片收起，对秦月和卡卡道：“我们走。”
三人迅速离开了这个摊位，融入熙攘的人流。走出很远，林默才低声对秦月说：“感觉到了吗？”
“嗯。”秦月神色凝重，“至少有三波人注意到了我们，其中一股精神力的源头很隐蔽，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不像是本地势力。”
“是总部的人？”卡卡紧张地四下张望。
“很可能。”林默点头，“这个老瞎眼不简单。他可能是一个饵，也可能是一个……传话人。”他摩挲着手中的齿轮碎片，感受着其中那丝微弱的共鸣。“他提到了‘归位’，这让我很在意。金属盒里的残响，奥莉维亚也说过极其危险，似乎与某种‘终极规则’的对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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