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匹配结果,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指挥部里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震荡。91.7%的匹配度,几乎可以断定,那个在“深渊之眼”事件前放置信号装置的身影,就是名单上标注为“已转化”的孙小雨。
“‘已转化’……”赵建国盯着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意味,“什么意思?被他们……洗脑了?变成他们的人了?”
这个词比“已处理”更让人不寒而栗。“处理”可能意味着消失、死亡,是一种终结。而“转化”……听起来像是某种……扭曲的“新生”。
秦望舒快步走到电脑前,调出孙小雨的详细档案。二十二岁,美术专业毕业生,父母早逝,由奶奶带大,性格敏感内向。因毕业作品被剽窃、求职屡屡受挫而陷入深度抑郁,被陈光宇基金会以“艺术疗愈”名义接触并“援助”。记录显示,她在接受“援助”三个月后,精神状态“显着改善”,变得“积极开朗”,随后标注状态变为“已转化”。
“看这里,”秦望舒指着档案里一张后期拍摄的照片,与早期照片相比,孙小雨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早期的迷茫和脆弱被一种……空洞的坚定所取代,嘴角带着一丝模式化的、缺乏温度的浅笑,“眼神和微表情不自然,带有被长期心理干预和暗示的特征。如果结合可能使用的药物控制……”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不是简单的威逼利诱,这可能是一套完整的、旨在摧毁个体意志并重塑其人格的邪恶流程。将受害者,变成加害者的工具,或者……信徒?
“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孙小雨给我找出来!”赵建国低吼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想到那些受害者可能不仅承受了苦难,甚至可能被扭曲成了施害体系的一部分,他就感到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
林深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意识到,“乌鸦”和“深渊”的威胁等级,必须再次上调。他们不仅仅是在犯罪,他们是在制造一种病毒,一种能侵蚀人心、自我复制的邪恶。
“陈诺,以孙小雨最后已知地点为中心,扩大监控搜索范围,追踪她放置信号装置前后的所有行动轨迹。老赵,摸排孙小雨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她‘转化’之后可能接触的人。秦法医,我需要一份关于这种‘转化’可能采用的技术和手段的初步分析报告,越详细越好。”
命令迅速下达,但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块更重的石头。对手的影子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对孙小雨的搜寻并不顺利。她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自那天在公园出现后,便从所有常规监控中消失了。她原本的住所早已退租,亲戚朋友也表示很久没有她的消息,只知道她“找到了好工作,去了外地”。
陈诺调动了全市的交通卡口记录、手机基站信号(孙小雨名下手机早已停机)、甚至是一些民间安装的私人摄像头数据,依旧一无所获。孙小雨具备相当程度的反侦察意识,或者说,她背后的人将她隐藏得很好。
就在调查似乎又要陷入僵局时,一个负责外围摸排的年轻队员带回了一条看似不起眼的线索。他走访了孙小雨曾经租住小区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店员对孙小雨有印象,说她以前经常半夜来买泡面和啤酒,总是低着头,很阴郁的样子。但大概半年前开始,她突然不来了。大概就在她“转化”后不久。
“不过……”店员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大概一个月前吧,有天凌晨,我好像看到过她一次,就在街对面,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子没挂牌照,当时觉得有点怪,但也没多想。”
黑色的无牌商务车?一个月前?
时间点正好在陈光宇案发前后,警方调查压力最大的时候。
“车型?有什么特征?”年轻队员追问。
“就……很普通的别克GL8那种,黑色的,洗得挺干净。哦对了,”店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车尾保险杠右边,好像贴了个很小的贴纸,白色的,像个……鸟的爪子?还是什么的,没看清。”
鸟的爪子?!
乌鸦的爪子!
这条线索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调取便利店周边所有可能拍到那个时间段、那个路口的监控!民用、治安、交通,一个都不要放过!”林深立刻下令。
海量的监控录像被调取出来,技术科的队员们在陈诺的带领下,开始一帧一帧地筛查。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在一段距离较远、画面模糊的交通摄像头录像中,捕捉到了那辆黑色无牌别克GL8的短暂身影。它接上孙小雨后,迅速驶离,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通过追踪这辆车的行驶轨迹(尽管它多次刻意避开主干道摄像头),并结合一些零星的、未被覆盖的路径推断,陈诺大致划出了这辆车最终可能驶向的区域——城北,那片正在大规模拆迁、等待改造的老工业区和城中村混杂地带。那里环境复杂,监控覆盖率低,流动人口多,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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