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赵建国把自己陷在吱呀作响的转椅里,盯着手机上陈诺发来的信息,眉头拧成了个死疙瘩。屏幕的光映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沟壑显得更深了。
“王超……”他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就是那个说话阴阳怪气、开着小破公司的前基金会员工。陈诺挖出来的资金流向,像条毒蛇,最终咬在了这小子身上。
“操!”赵建国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粗暴的动作推得向后滑去,撞在文件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抓起桌上那件皱巴巴的夹克往肩上一搭,就往外走。
“老赵,你去哪儿?”旁边一个年轻警员抬头问。
“撒尿!”赵建国头也不回,没好气地甩下一句,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根本没去洗手间,而是直接下了楼,钻进他那辆同样饱经风霜的黑色轿车。发动机发出一阵不太情愿的轰鸣,载着他汇入了午后的车流。
他没像上次那样打电话预约。直觉告诉他,对付王超这种滑不溜手的泥鳅,就得冷不丁给他来一下,打他个措手不及。
车停在那个熟悉的老旧写字楼下。赵建国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深吸了一口混着汽车尾气的空气,大步走了进去。
王超的那个小公司,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前台没人,办公区空着大半,只有一个年轻女孩在角落里对着电脑打字,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脸上带着点茫然。
“我找王超。”赵建国亮了一下证件,语气不容置疑。
女孩愣了一下,指了指里面唯一关着门的办公室:“王总他……可能在忙。”
赵建国没理会,径直走过去,连门都没敲,直接拧开把手推门而入。
王超正坐在办公桌后,对着手机屏幕,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算计什么的表情。听到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是赵建国,那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像川剧变脸一样,迅速切换成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扣在了桌面上。
“赵……赵警官?”王超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准备怎么糊弄我?”赵建国反手关上门,也没客气,直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王超。“咱也别绕弯子了。我为什么来,你心里没点数?”
王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赵警官,您这话说的……我,我能有什么数?”
“‘晨曦文化’、‘远航咨询’……”赵建国慢悠悠地报出陈诺查到的那几个空壳公司的名字,眼睛死死盯着王超,“这几个公司,你熟吧?”
王超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虽然他极力保持镇定,但放在桌面下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听……听说过,好像是同行吧?不太熟。”
“不熟?”赵建国冷笑一声,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那是陈诺整理出来的简易资金流向图,“不熟,他们赚的钱,怎么他妈的最后都流进你王总的个人腰包里了?怎么,‘光明未来’基金会钱多烧得慌,专门找你这小庙烧香?”
王超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但看着那张图,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嗬声。
“王超,”赵建国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压迫感,“陈光宇已经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现在牵扯到基金会账目的问题,这可不是小事。你拿的那些钱,是脏是净,你心里清楚。现在跟我说实话,你还能算个污点证人。要是等我查出来……”
他顿了顿,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几乎能闻到王超身上那混合着发胶和汗味的紧张气息:“那可就不好说了。帮凶?同谋?洗钱?这些罪名,哪个都够你喝一壶的。”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和王超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他放在桌下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他低下头,避开赵建国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赵建国也不催他,就那么等着,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狼,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崩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王超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肩膀垮了下来。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我……我说……那些钱,是陈光宇……让我转的……”
“转给谁?”赵建国立刻追问。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王超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就是给我几个境外账户,让我通过那几个空壳公司,把指定数额的钱分批打过去……我不能问,问了就没下次了……”
“除了转钱,你还替他干什么了?”赵建国紧盯着他,“那些所谓的‘特殊项目’,‘心理干预’,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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