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得吓人。
只有机器散热风扇在那不知疲倦地嘶鸣,声音单调得让人心烦。空气像是凝固的油脂,厚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生怕一点点多余的动静,都会惊扰了什么,或者……触发什么。
陈诺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滑腻腻的,几乎要握不住那个冰冷的东西。
那玩意儿就躺在他的手心——那个从城西废弃仓库铁柜里扒出来的金属密钥。哑光的深灰色表面,在惨白的灯光下吸收着所有光线,像个沉睡了几个世纪的、来自未知文明的疙瘩。它棱角分明,触手冰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非民用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煎熬,叶炜那条命,还有仓库里吃的那一鼻子灰,最后就换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值不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全看它的了。
他先是胡乱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结果发现越擦越湿。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干脆扯过一张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把每根手指头都擦了一遍,连指甲缝都没放过。动作仔细得有点像秦望舒准备解剖前的架势。
林深就站在他椅子后面,没吭声,但陈诺能感觉到那目光,沉甸甸地烙在自己后背上。他知道,头儿也在紧张,只是不表现出来。赵建国靠在远处的墙边,抱着胳膊,一张老脸绷得像块风干的腊肉,眼神却跟探照灯似的,死死盯着这边。连一向清冷得像个冰雕的秦望舒,此刻也微微前倾着身子,视线在他手和电脑屏幕之间来回移动。
这他妈比高考考场压力还大。陈诺心里嘟囔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穿过胸膛,带着股铁锈味,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破仓库里带回来的味儿没散干净。他拿起那个金属块,指尖传来的冰凉让他打了个激灵。
怎么用?这鬼东西连个接口缝儿都找不到,光溜溜的像个河滩上的鹅卵石。他把它翻来覆去地看,恨不得用眼神给它钻个洞。
“底下……那几个凹陷,”秦望舒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清冷,但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确定感,“试试对准读写器的探针。”
陈诺“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在旁边那堆电子废料里翻找。线缆、电路板、拆下来的硬盘……乱七八糟堆了一桌子。最后总算扒拉出一个落满灰的、老旧的工业用读写底座,上面的探针都锈了。他对着密钥底部的凹陷比划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探针的位置和高度。
对不准?歪了?他额角的汗又渗了出来。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找替代方案的时候——
“咔。”
一声极其轻微、但绝对清晰的卡扣吻合声。
紧接着——
“嘀。”
一声短促的电子音,像深夜医院监护仪的心跳声,毫无预兆地从那金属块内部响起。
几乎同时,密钥侧面,一道细得像头发丝的蓝色光线,无声地亮了起来。那光冷冽,纯净,不像普通LED的 glow,更像某种…生物发光,带着活物般的质感。它稳定地亮着,像一只刚刚苏醒的、冰冷的眼睛。
陈诺吓得差点把东西扔出去。他手一抖,强忍着没松手。然后,他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极细微的高频震动,酥酥麻麻的。
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密钥靠近他的那一端,外壳没有任何按钮或者缝隙的地方,就那么平滑地、无声地滑开了一个长方形的缺口。露出了里面……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接口。金属触点排列的方式很怪,闪着幽暗的金光。
“我……靠……”陈诺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的声音。这他妈是什么黑科技?
房间里其他人的呼吸也明显一滞。赵建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林深的瞳孔微微收缩。
没时间感叹了。陈诺咽了口唾沫,拿起那根特制的、接口造型同样古怪的转接线。线很沉,接口处冰凉。他手还是有些抖,对接了几下才成功。听到那声“咔哒”轻响,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线的另一端,是那台专门隔离出来的、承载着叶炜主硬盘和那个幽灵入口的电脑。那屏幕,黑了太久,也绝望了太久。
他深吸了最后一口气,像是要潜入深海的潜水员。手指移动到鼠标上,光标在那个象征着所有阻碍和未知的、灰暗的数据库入口图标上悬停。
图标依旧沉默着,像一座墓碑。
他回头看了林深一眼。林深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干!
陈诺不再犹豫,食指用力,重重地按下了鼠标左键!
“咔。”
一声清脆的点击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响亮。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屏幕还是那个屏幕,图标还是那个图标。风扇依旧在嘶鸣。
失败了?玩意儿是坏的?还是……找错钥匙了?
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陈诺感觉血液都凉了半截。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地捶桌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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