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被撕扯成了碎片,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和身体各处隐隐作痛的提醒中,缓慢而粘稠地流逝。林深站在病房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蹒跚复健的病人和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阳光很好,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臂和胸口,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摇篮”一战留下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创伤。山猫、铁砧、响尾蛇牺牲时最后的眼神,源初之核那毁灭性的能量风暴,还有那个半机械黑影孤独迷茫的竖瞳,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在每一个寂静的瞬间反复播放。
门被轻轻推开,秦望舒走了进来。她额角的伤口已经拆线,留下一道浅粉色的新疤,衬得她脸色愈发白皙清冷。她手里拿着一份刚出来的详细体检报告。
“内脏轻微震荡,软组织多处挫伤,灼伤需要持续换药。但总的来说,没有留下永久性器质损伤。”她将报告递给林深,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者的病例,“你的恢复力比预想的要好。”
林深接过报告,没有看,随手放在窗台上。“渡鸦怎么样?”
“脱离危险期了,但神经和肌肉损伤严重,以后……恐怕很难再上一线了。”秦望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又一位战友,以不同的方式离开了战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他们都清楚,这场代价惨重的行动,或许只是掀开了“深渊”庞大冰山的一角。
“陈诺那边有进展吗?”林深换了个话题。
“他把自己关在安全屋的技术室里,几乎不吃不睡。那些加密数据像铜墙铁壁,密钥可能随着‘摇篮’的毁灭彻底消失了。他只从少量日志碎片里拼凑出一些零星信息——关于‘源初之核’的能量抽取记录,频率高得吓人,似乎在进行某种……蓄能或者维持。还有,‘戍卫’的生产批次和迭代记录,证明那只是消耗品。”
消耗品……林深想起那些动作僵硬、被轻易摧毁的半机械守卫。所以,真正的“完美容器”计划,远比他们看到的更加核心和……残酷。
“张振的尸检报告呢?”林深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秦望舒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表面证据确凿,死于嫌疑人近距离枪击,符合行动报告。但我私下复核了弹道和伤口形态……”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有一些微小的、不符合现场描述的疑点。像是……被精心修饰过。”
果然。林深的心沉了下去。张振的死,绝非意外。那个内鬼,或者说内鬼背后的势力,依旧在活动,并且手段更加高明和狠辣。
“刘局知道吗?”
“我提交了存疑报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把原件封存。”秦望舒的回答意味深长。
高层的水,比想象的更深。
就在这时,林深的私人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内容极其简短:
“旧港区,七号仓库,有‘垃圾’需要清理。——影子”
影子?!
林深瞳孔骤缩,猛地站直身体,牵动了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是那个半机械黑影!它竟然主动联系他们?还用了“影子”这个郑国明警告过的词!
“怎么了?”秦望舒察觉到他神色的剧变。
林深将手机递给她看。
秦望舒看完,眉头紧锁:“陷阱?”
“不像。”林深摇头,回忆起那双充满痛苦和迷茫的暗蓝色竖瞳,“如果是陷阱,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它更像是在……传递信息。”
“旧港区七号仓库……”秦望舒快速在脑中检索,“那片区域大部分废弃,监管薄弱。‘垃圾’……指的是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林深眼中重新燃起猎手的光芒。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在这一刻被强烈的探知欲压了下去。这个神秘的“影子”,可能是他们揭开更多迷雾的唯一突破口。
“你的伤……”秦望舒担忧道。
“死不了。”林深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联系陈诺,让他远程支援。我们走。”
一小时后,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停在了旧港区边缘。林深和秦望舒下车,步行走向那片被锈蚀管道和废弃集装箱包围的七号仓库。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重工业残留的机油味。
仓库大门虚掩着,里面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械零件和破烂集装箱,空气中灰尘弥漫。
两人持枪,小心翼翼地进入。仓库深处,一个角落里,放着几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密封的银色金属箱,样式与之前在郑国明实验室见过的那个空箱子类似。
秦望舒上前,戴上手套,小心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不是空的,而是整齐地码放着几排……储存着生物组织的低温试管,以及几块封装在特殊材料里的、结构复杂的电子芯片。试管上贴着简短的标签,写着看不懂的代号。芯片则散发着微弱的、与“戍卫”和“源初之核”同源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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