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通道比预想的更加漫长而崎岖。与其说是通道,不如说是一条在爆炸和坍塌中被撕裂出的、勉强可以通行的裂缝。脚下是松动的水泥块和扭曲的钢筋,头顶不时有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仿佛整个山体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空气中混杂着硝烟、血腥和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地底深处岩石摩擦的土腥气。
林深和秦望舒轮流背负着昏迷不醒的渡鸦,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林深胸口的伤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手臂的灼伤在汗水浸润下火辣辣地疼。秦望舒的额角伤口已经简单包扎,但失血和精力透支让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在黑暗中执着地寻找着前路。
没有人说话。牺牲队友的惨状、源核暴走的恐怖、还有那个神秘黑影最后的目光,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堵住了他们的喉咙。只有粗重的喘息、脚步摩擦碎石的沙沙声,以及渡鸦偶尔无意识的呻吟,在死寂的通道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天光,混合着雨后清冷潮湿的空气涌了进来。出口到了。
那是一个隐藏在茂密灌木丛后的狭窄洞口,外面已是黎明时分,灰白色的天光勉强照亮了这片位于化工厂边缘的荒僻山谷。雨后的山林笼罩着一层薄雾,寂静无声。
他们将渡鸦小心地放在相对平坦的草地上。秦望舒立刻开始检查他的伤势,眉头紧锁。渡鸦失血过多,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林深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摸向腰间,想取出通讯器联系陈诺,却摸了个空——通讯器早在爆炸中不知去向。他看了一眼秦望舒,她也摇了摇头,她的设备同样损毁严重。
他们与外界彻底失联了。身处荒山,伤员危重,自身也伤痕累累。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林深瞬间警惕起来,强撑着举起手枪,示意秦望舒隐蔽。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幽灵般穿过薄雾,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山谷入口处。车门打开,下来的不是预想中的敌人,而是两个穿着普通户外装束、但眼神锐利、动作干练的男人。他们手中拿着生命探测仪和信号定位器。
其中一人看到了林深他们,立刻快步走了过来,没有任何废话,亮出了一个内部电子证件,上面只有一个编号和最高权限的标识。
“林深队长?我们是‘暗线’接应组。刘局派我们来的。”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可靠感。
看到那个标识,林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刘局的安排比预想的更快,也更隐秘。
“伤员急需救治!”秦望舒立刻说道。
接应组的人二话不说,迅速从车上取下担架和急救设备,动作专业地将渡鸦固定好,抬上了车。另一人则开始为林深和秦望舒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和补给。
“基地内部情况?”接应组负责人一边协助林深上车,一边低声问道。
“核心区彻底摧毁,源初之核……疑似湮灭。戍卫和研究员……基本全灭。我们……损失了山猫、铁砧、响尾蛇。”林深的声音沙哑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负责人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先离开这里。”
越野车沿着崎岖的山路颠簸前行,将那片吞噬了太多生命的废墟远远抛在身后。车内一片沉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渡鸦偶尔痛苦的喘息。
林深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逐渐被晨曦染亮的山林。激战后的虚脱感阵阵袭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或者说,是被各种混乱的思绪填满。
源初之核那恐怖的威能和最后那只冰冷的能量眼睛……
郑国明留下的“基石是骗局”……
名单上那三个“完美容器”的种子……
还有……那个半机械黑影,它最后到底有没有跟上来?它到底是什么?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碎片,无法拼凑。
几个小时后,越野车驶入了市区边缘另一处不起眼的安全屋。这里医疗设施齐全,早有医护人员等候。渡鸦被立刻送入手术室。林深和秦望舒也接受了更全面的检查和治疗。
处理完伤口,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林深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感觉像是打了一场跨越了几个世纪的战争,身心俱疲。秦望舒坐在他对面,小口喝着热水,眼神依旧有些空洞。
门被推开,陈诺拄着拐杖,在一位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不好,但看到林深和秦望舒安然无恙,眼中瞬间涌上了泪光,声音哽咽:“林队……秦姐……你们……太好了……”
林深起身,用力拍了拍他没受伤的那边肩膀,千言万语,化作无声的沉重。
“数据……我们带出来的数据……”陈诺急切地问道。
秦望舒将那个从操作台拷贝出来的、经过加密的存储设备拿了出来,递给陈诺:“大部分文件需要特定密钥,我们没能破解。只有少量日志文件可以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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