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灯火在晚雨中晕染开来,像一幅被打湿的油画。警笛的蓝红光芒划过夜空,撕破了这片宁静的假象。
云顶山庄,本市富豪区最顶级的别墅之一,此刻已拉起了警戒线。雨水顺着雨棚流淌,在地上汇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映照着室内璀璨却冰冷的水晶吊灯。
林深推开厚重的橡木门,一股混合着昂贵雪茄、香水与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三十五岁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像鹰隼般锐利,瞬间扫过全场,将所有的慌乱、悲伤、以及隐藏在眼底的算计尽收眼底。
“林队。”先到的辖区民警立刻迎上来,压低声音,“死者李建雄,五十二岁,本地知名企业家。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晚上九点到九点半之间。死因是……”民警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怪异,“是被一把装饰用的中世纪匕首,刺穿了心脏。”
林深的目光越过民警,投向客厅中央。一个穿着丝绸睡袍的微胖男人仰面倒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胸口插着一把造型华丽的匕首,深红色的血迹在睡袍上洇开,像一朵狰狞的花。他的眼睛圆睁着,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一发现者?”
“是家里的保姆,晚上十点来送睡前牛奶时发现的。”
林深点点头,套上鞋套和手套,走了过去。他的步伐很稳,没有刻意放轻,却自然而然地让嘈杂的现场安静了几分。几名刑侦支队的同事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拍照、取证。
法医秦望舒已经蹲在尸体旁,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冷静到近乎没有情绪的眼睛。她正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轻轻检查尸体的瞳孔和僵直情况。
“秦法医,怎么样?”林深在她身旁蹲下,声音平静。
秦望舒头也没抬,清冷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尸斑初步形成,指压轻度褪色。尸僵在小关节开始出现。角膜湿润。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到九点十五分之间,比初步推断更精确一些。确切时间需要回去解剖后根据胃内容物和化学检验确定。”
她的语速平稳,专业,不带任何个人情感。林深知道,这就是她的风格。三年前那场变故后,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了这种纯粹的工作关系。他有时会想起警校时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样子,但那画面如今已模糊得像上辈子的记忆。
“一击毙命?”林深问。
“嗯。匕首从第三和第四肋骨之间精准刺入,穿透心脏。凶手力气很大,或者……很懂得发力技巧。”秦望舒顿了顿,补充道,“几乎没有挣扎痕迹。死者可能是在毫无防备,或者极度震惊的情况下被杀的。”
林深若有所思。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柄显眼的匕首上,而是像探照灯一样,仔细扫描着尸体周围。地毯的绒毛倒伏方向,死者手指的细微蜷曲,睡袍腰带系扣的松紧……他看到了许多别人可能会忽略的细节。
这就是他的“天赋”,或者说,是他无法摆脱的本能——看见那些无形的“幽灵证据”。它们无声地诉说着真相的碎片,等待着被串联起来。
“林队,”技术队的陈诺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过来,年轻的脸上一副发现了什么的兴奋表情,“别墅内外监控都查过了。从晚上八点晚宴结束,到保姆十点发现尸体,没有任何人离开过主别墅。所有外部门窗都是从内部反锁的,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说出那个结论:“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密室。凶手很可能,还在今晚参加晚宴的客人当中。”
客厅旁边的偏厅里,或坐或站着五个人。他们是今晚李建雄邀请的客人,也是目前最有嫌疑的人。
林深走了过去,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
王曼丽(李建雄的妻子):四十岁左右,风韵犹存,此刻正用手帕捂着嘴低声啜泣,但林深注意到她妆容精致,连睫毛膏都没有花。
李哲(李建雄的独子):二十出头,穿着时髦,脸上带着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眼神躲闪。
张伟(公司副总):五十岁上下,看起来沉稳干练,但紧握的拳头和不时看向尸体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赵娜(张伟的妻子):一个打扮珠光宝气的女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恐和看好戏的表情。
周敏(李建雄的私人律师):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面无表情,是最镇定的一个。
“各位,”林深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今晚发生了不幸,需要大家配合调查。请分别说一下,晚上八点半到九点半这段时间,你们各自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有谁可以证明。”
询问的结果,让现场的警员们都感到了棘手。
王曼丽:声称自己八点半就回三楼卧室休息了,一直在看电视,没人证明。
李哲:说自己在二楼的游戏房打电子游戏,戴着耳机,完全没听见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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