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星城公安局档案库,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与灰尘混合的沉闷气息。林辰坐在堆满卷宗的长条桌前,指尖抚过 “2013 年敦煌文物失窃案” 卷宗封面 —— 深褐色牛皮纸已经发脆,边角磨损处露出里面的白色衬纸,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卷宗。前几页是案发时的现场照片,黑白影像里,敦煌研究院的展柜玻璃碎裂一地,散落的玻璃渣边缘泛着异样的光泽。林辰凑近照片,用指尖轻点画面中展柜内侧的金属支架:那里残留着一丝淡绿色粉末,与此次博物馆失窃案现场提取的氧化铬粉末如出一辙。
“氧化铬是珠宝切割工具的专用抛光剂,普通人很难接触到。” 林辰低声自语,继续往后翻。卷宗中夹着一枚透明塑料袋封装的指纹拓片,他用镊子小心取出,对着头顶的白炽灯观察 —— 指纹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指腹纹路异常密集,这是长期从事精细手工活的典型特征,比如文物修复、钟表维修。
这枚指纹让他想起博物馆案发现场那枚残缺指纹。他从公文包中拿出现场勘查报告,将两张指纹拓片并排放置:虽然一枚完整、一枚只有半个指节,但核心纹路的走向、细节特征完全吻合。
“周组,有重大发现!” 林辰立刻拨通电话,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紧,“2013 年敦煌文物失窃案的现场,同样发现了氧化铬粉末,还有一枚残缺指纹,和这次博物馆案的指纹特征高度一致!这不是普通的盗窃案,嫌疑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而且具备文物修复背景!”
电话那头的周志国沉默片刻,语气凝重:“我刚查到‘沈墨’的行踪 —— 他昨晚十点从酒店退房后,打车去了星城港,买了一张今早七点前往邻市的轮渡票。海事部门已经派人在码头等候,轮渡靠岸就实施控制。你那边还有其他线索吗?”
“有。” 林辰快速翻阅卷宗,目光停留在 “涉案人员排查” 一页,“敦煌案案发时,负责文物修复的团队里有个叫顾远的年轻人,案发后神秘失踪。资料显示他精通文物修复和珠宝切割,左手臂有一道五厘米长的疤痕,是早年操作修复工具时被刀片划伤的。”
周志国的声音瞬间提高:“酒店监控里的‘沈墨’,左手手腕确实有一道淡红色疤痕!看来这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不仅如此。” 林辰继续说道,“卷宗里有份证人笔录提到,顾远总戴着一块老式机械表,表壳有明显划痕,说是父亲留下的遗物。但博物馆提供的‘沈墨’身份证复印件上,照片里的人虽然也戴机械表,表盘款式却和笔录描述的不符 —— 这说明身份证是伪造的,他盗用沈墨的身份,却没摸清对方的生活细节。”
挂断电话,林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顾远盗用沈墨的身份潜入博物馆,绝非偶然。沈墨是北京知名文物修复专家,在业内声望极高,用这个身份不仅能顺利进入博物馆,还能接触到核心藏品。更关键的是,两人很可能存在某种关联 —— 或许是同门,或许是旧识。
他立刻联系北京文物局,请求协助调查沈墨与顾远的关系。等待回复的间隙,他重新梳理线索:顾远十年前在敦煌作案后销声匿迹,如今重出江湖,目标却从唐代陶俑、北魏写经卷,变成了清代青花瓶和明代古画。这两类文物年代、风格差异极大,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曾经过文物修复师的手。
“他的目标或许不是文物本身,而是文物上留存的修复痕迹。” 林辰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当年他父亲的冤案与文物修复有关,他或许是想通过这些修复过的文物,找到当年的证据。”
上午九点,海事部门传来消息:顾远已被成功控制,随身携带的黑色行李箱中,确实装着博物馆失窃的三件青花瓶和两幅古画,文物完好无损。林辰和周志国立刻驱车赶往星城港派出所。
审讯室里,顾远坐在金属椅上,穿着一件深棕色羊毛衫,袖口磨出了毛边。他抬起头,看到林辰和周志国,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主动开口:“敦煌和星城的案子,都是我做的。文物都在,没损坏,也没卖给任何人。”
周志国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如此痛快地认罪。林辰却注意到,顾远说这话时,眼神始终盯着自己的左手 —— 那里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他下意识地用右手盖住,像是在隐藏什么。
“为什么要盗窃文物?” 林辰拉过椅子坐下,语气平静,“十年前在敦煌,十年后在星城,你选择的文物都经过修复,这之间有什么关联?还有,你为什么要冒用沈墨的身份?”
顾远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带着苦涩与不甘:“盗窃?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父亲的东西。”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我父亲顾长青,上世纪九十年代是国内顶尖的文物修复师,当年受雇修复一批从海外追回的文物,其中就包括这次被盗的青花瓶和古画。可修复完成后,他却被诬陷‘监守自盗’,不仅被行业除名,还在狱中抑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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