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遗骸低语与猎犬苏醒
绝对的寂静中，时间失去了流速的概念，唯有胸口那枚秩序碎片稳定而微弱的冰凉触感，以及从遥远指骨遗骸中汲取而来的、细若游丝的同源能量，证明着苏寂依旧“存在”于此。
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矿工，以自身为钻头，以秩序碎片为钻尖，小心翼翼地、持续不断地向着那节巨大指骨深处沉淀的古老秩序能量挖掘。每一次极其细微的能量共鸣成功建立，都如同在无尽的黑暗岩层中敲下了一小块蕴含光亮的矿石。
过程枯燥至极，且对精神力的消耗巨大。他不得不将绝大部分心神沉浸于此，对外界的感知降到了最低，仅保留算法直觉最基础的危险预警功能。
收获，亦是缓慢而珍贵。
除了那持续不断、勉强抵消碎片流失的微量能量补充外，真正宝贵的，是那些随着古老能量一同被汲取而来的、破碎的时光印记和信息残渣。
算法直觉如同最精密的筛网，过滤掉绝大多数无意义的能量噪音，将那些蕴含着信息的碎片艰难地拼凑、解读。
他“看到”了更多模糊的片段：
——不仅仅是构建“门”的画面，还有更加恢弘的战争场景。无数如同指骨主人般庞大的光辉存在，与另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由纯粹“混沌”与“虚无”构成的阴影搏杀。星辰在他们挥手间诞生又湮灭，规则被随意编织又撕裂。那战争的规模与层级，远超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场面，甚至难以理解其万一。
——他感知到了一种深沉的、弥漫在所有时光印记中的悲伤与疲惫。那些光辉存在似乎并非为了征服或毁灭而战，更像是在……守护着什么？阻止那“混沌与虚无”的阴影吞噬一切？而这片寂灭墟壤，是否就是那场远古战争的战场之一？
——偶尔，会有一些更加琐碎、却同样令人心悸的细节闪过：某种巨大无比的、如同活体星辰般的“仪器”在虚空中运转；无数文明的火花在那些光辉存在的庇护下诞生、发展、然后又如同昙花般消散；一个冰冷的、不断重复的词语片段：【循环】、【试验场】、【终末协议】……
信息依旧支离破碎，却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苏寂的认知。这个世界背后隐藏的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古老、更加庞大、也更加……令人绝望。
那些光辉存在似乎失败了？否则为何会陨落于此？那“混沌与虚无”的阴影又是什么？与归墟之眼后的棺椁、与守门人、与那导致巡天和方舟联盟毁灭的“诡雾”是否有关系？
【循环】和【试验场】又意味着什么？
疑问越多，他越是感到自身的渺小。但同时，一种冰冷的好奇与探究欲，也在心底悄然滋生。
就在他试图从一段尤其模糊、似乎涉及“终末协议”具体内容的能量残渣中挖掘更多信息时——
算法直觉突然发出了极其尖锐的、不同于以往的警报！
不是能量乱流，不是秽孽靠近！
警报指向的……竟然是他正在汲取能量的那节指骨遗骸本身！
嗡……！
那节一直死寂的、如同玉石山脉般的指骨，其表面残留的秩序能量场，突然极其微弱地、但却清晰地震荡了一下！
仿佛……某种沉睡于此的机制，因为他持续不断的、深入的“挖掘”和“共鸣”，而被触动、惊醒了！
紧接着，一段并非来自时光印记、而是直接响彻在他意识深处的、冰冷且充满敌意的讯息，如同被触发的警报般炸响：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信息访问！】 【源协议：守护者遗骸数据库-第七扇区-碎片记忆库】 【访问者身份：未知异常变量（携带残缺钥匙序列）】 【威胁等级判定：低（当前状态），潜在污染风险：高】 【执行清理协议：唤醒最近单位……单位定位……清理指令下达……】
苏寂心中猛地一沉！
这指骨遗骸内部，竟然还残留着某种古老的自动化防御机制？！他之前的共鸣汲取，被视为了“未授权访问”？！
几乎在那段警报讯息响起的同一时间！
咔嗒……咔嗒……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某种精密机械开始运转的金属摩擦声，从远处另一块巨大的、形似破碎头盔的金属造物残骸深处传了出来！
那块残骸苏寂之前扫描过，能量反应完全沉寂，被认为是无害的。
但现在，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算法直觉疯狂报警！锁定了那声音的源头——一个正从金属残骸阴影中缓缓站起的、大约三米高的、散发着冰冷秩序波动的……人形构造体！
那构造体通体由某种暗沉的、非金非石的材质构成，线条流畅而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它的“面部”光滑一片，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扫描着周围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复杂几何符号。它的手臂末端不是手掌，而是不断变换形态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束缚器、切割刃和解析探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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