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心悸的是,在这些庞大骸骨的颅骨、脊柱或胸腔的核心位置,都生长着一株株同样巨大、形态狰狞的…“树”!
那些“树”并非木质,它们的“树干”是由更加粗壮、更加扭曲的灰白色骸骨强行虬结、融合而成!“树枝”则是无数尖锐的骨刺向外狰狞伸展!“树叶”则是一片片惨白、半透明、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翼膜的薄片,在无风的沼泽中微微飘荡!
而光源,正是来自这些骸骨巨树!在它们虬结的骨干深处、尖锐的骨刺末端、以及那些惨白的“树叶”脉络之中,流淌、燃烧着幽幽的、冰冷的惨白色磷火!正是这亿万点惨白磷火,共同构成了这片死亡沼泽唯一的光源,将一切都涂抹上一种非人间的、令人绝望的灰败色调。
这里…就是蚀骨沼?骸骨渊的第一层?
苏寂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悸动猛地攫住了他!这悸动并非来自碎片,而是…来自这片沼泽本身!来自那些燃烧着惨白磷火的骸骨巨树!
“呜…呜…呃…”
一阵低沉、粘稠、仿佛亿万亡魂被堵住喉咙后发出的、混合着痛苦、怨毒和绝对饥饿的哀嚎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沼泽的粘稠水体中、在弥漫的死气里、在每一块腐朽的骸骨中震荡、共鸣!瞬间穿透了耳膜,狠狠刺入灵魂深处!
哀嚎声中,离苏寂最近的一株骸骨巨树,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只见那株扎根于一头形似巨蜥骸骨胸腔中的骨树,虬结的骨干深处流淌的惨白磷火骤然变得炽亮!树冠上无数尖锐的骨刺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伸长!那些惨白的“树叶”如同感应到了什么,无风自动,剧烈地飘荡起来!
骨树虬结的树干猛地裂开一道缝隙!缝隙深处,并非树心,而是一片粘稠蠕动的、散发着更浓郁尸臭的深褐色泥沼!泥沼之中,一条由纯粹惨白磷火构成的、如同巨蟒般的“根须”,猛地探了出来!
这磷火根须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毒蛇,无视了粘稠的沼泽水体,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和冰冷的死亡气息,闪电般射向苏寂!目标并非他的身体,而是…他那只覆盖着晶簇的魔臂!
不!更准确地说,是魔臂深处那块蛰伏的黑色碎片!它似乎感应到了碎片散发的异质能量波动,将其视作了…入侵者?或者…更美味的猎物?!
**“高等…吞噬者…危险…避开!”** 碎片意志瞬间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尖啸!魔臂上的暗红晶簇疯狂闪烁,试图爆发出吞噬漩涡抵抗!
然而,晚了!
那惨白的磷火根须速度太快!快到超越了苏寂的反应极限!它无视了魔臂晶簇的抵抗光芒,如同虚幻的影子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坚硬的晶簇,瞬间没入了苏寂左臂深处!精准无比地“咬”在了那块嵌入血肉的黑色碎片之上!
“呃啊——!!!”
苏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上弓起!覆盖晶簇的左臂剧烈地痉挛、扭曲!一股难以想象的、冰冷到极致的吞噬之力,混合着亿万亡魂的怨毒哀嚎,如同亿万根烧红的冰针,狠狠刺入碎片,并顺着碎片与苏寂血肉灵魂的连接,疯狂地钻向他的四肢百骸!
这吞噬之力比碎片本身更加霸道!更加纯粹!带着一种源自这片死亡沼泽本源的、对一切外来生机和异质能量的绝对剥夺意志!
碎片意志发出了濒临毁灭的哀鸣!它疯狂地收缩、抵抗,试图切断与苏寂的连接自保!但那条磷火根须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咬住了它!冰冷的吞噬之力如同决堤的冰河,疯狂冲刷着碎片的本源!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剧痛!苏寂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绞肉机,被那冰冷的根须一寸寸撕碎、吞噬!意识瞬间被一片纯粹的惨白和亿万亡魂的哀嚎所充斥!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骨头的破布袋,瘫软在冰冷的沼泽粘液中,只剩下无法抑制的剧烈抽搐!
完了…要被这骨树…当作养分彻底吞噬了…
就在苏寂的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吞噬之力和亡魂哀嚎彻底撕碎的瞬间!
异变再生!
苏寂那因剧痛而涣散、被惨白磷火充斥的视野边缘,极其模糊地看到——距离他不远处的沼泽粘稠水面上,一块半沉半浮的、覆盖着厚厚绿苔的巨大骸骨颅骨上,一个扭曲的、暗红色的印记,在惨白磷火的映照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拾伍”!
是之前跳下来的某个幸存者的编号?!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
“叁拾肆!”
“肆拾柒!”
“贰拾壹!”
一个个微弱闪烁的暗红印记,如同垂死萤火虫的最后光芒,在附近几块巨大的、漂浮或半埋的骸骨上此起彼伏地亮起!如同黑暗中的求救信号,又像是…最后的死亡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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