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完成了。
左臂上亮起的暗红血纹,光芒骤然收敛,如同退潮般迅速隐没在干枯的皮肤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股冰冷粘稠的吸力瞬间消失。
“噗通!”
苏寂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地!脸狠狠砸在冰冷粘稠的岩石上,溅起一片混合着血污和骨粉的尘埃。
“嗬…嗬嗬…”他剧烈地、痛苦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烧红的刀片,带出更多的、带着腐臭味的黑血。身体内部如同被无数毒蛇啃噬、被无数冰锥穿刺,左臂彻底失去了知觉,沉重得像一块不属于自己的寒铁。视野天旋地转,意识在剧痛、冰冷和混乱的毒力侵蚀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成功了…又活下来了…用赵振的命…
但这活下来的感觉…比死更痛苦…
祭坛上,再次陷入死寂。这一次,死寂中弥漫着更深的恐惧。
幸存者们蜷缩在远处,惊恐地看着扑倒在地、身体不断抽搐、口鼻溢血的苏寂,又看看地上赵振和李强那两具迅速腐败、散发着浓郁死气的尸体,再看看那些被赵振爆裂脓液腐蚀得不成形、还在微微抽搐的行尸残骸…
怪物…这个苏寂…才是真正的怪物!他不仅没有编号,他还能…吃掉别的“药材”?!
连那些仅存的行尸,浑浊的眼珠在苏寂身上转动片刻后,都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拖着腐烂的躯体,缓缓地向后退去,重新隐没入祭坛边缘那片骸骨与荆棘的阴影之中。仿佛那里,比面对这个吞噬同类的“无编号者”更加安全。
冰冷的暗红岩石紧贴着苏寂的脸颊,那刺骨的寒意似乎能稍稍压制体内翻腾的剧毒和混乱。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模糊的视野扫过这片死寂的、如同巨大坟场的血色祭坛。
远处,幸存的十几个同学,如同受惊的鹌鹑,挤在更远的一块相对完好的岩石凹陷处,惊恐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在他身上。
近处,是李强枯槁腐败的残骸,是赵振那空洞死寂的躯壳,是林薇胸口焦黑的大洞,是王鹏焦炭般的碎片,是孙浩扭曲的尸体…是五十八个鲜活生命,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个的残酷现实。
人药…鼎中…挣扎…
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粘稠的泥沼,越来越沉,越来越模糊。左臂深处,那块冰冷的碎片,在吞噬了赵振的腐毒和生机后,似乎陷入了某种短暂的沉寂,只余下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冰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感。
代价…这就是活下来的代价…
苏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缓缓合拢。
黑暗,带着冰冷和混乱的剧毒,彻底将他吞噬。
人药苏寂,于血色祭坛之上,吞噬同炉之药,身负腐毒,力竭昏死。
唯余左臂干枯,血纹隐没,碎片冰冷。
祭坛死寂,双月惨绿,阴影深处,似有更深的恶意,无声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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