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装饰？或者是生态箱的某个通气孔、固定结构？
她不敢确定，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她迅速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继续专注地完成更换营养液的工作，动作平稳，表情麻木。做完后，她仔细清理了周围可能滴落的液体，然后默默推车离开。
然而，心中那点疑虑的种子，已经悄悄埋下。
……
“新伊甸”堡垒，张天豪的密室。
屏幕再次亮起。画面中，是林薇薇低垂的侧脸和专注的动作。她正在更换营养液，神情平静而麻木。张天豪紧盯着屏幕，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情绪波动——恐惧？思念？怨恨？或者……任何能让他感到慰藉或刺痛的东西。
他看到她的动作流畅熟练，看到她仔细清理，看到她默默离开。一切都那么“正常”，正常得让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希望看到她因屈辱而流露的痛苦，那会让他感同身受，加重对林烬的恨意；但他又害怕看到她真的适应甚至麻木，那会让他感到一种被遗忘的恐慌和更深的自责。
就在林薇薇蹲下、侧身的那一刻，张天豪注意到她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不经意地扫过了生态箱侧壁的某个位置。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眼神也立刻移开，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张天豪的心却猛地一跳。
他死死盯着那个画面，反复回放那不到半秒的瞬间。是错觉吗？还是……她注意到了什么？
如果她注意到了那个隐蔽的采集点……她会怎么想？她会认为那是林烬监控她的手段吗？她会感到恐惧吗？还是会……觉得这是“新伊甸”或者“父亲”技术留下的某种联系？
如果是后者……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期盼，在他心底闪过。也许……薇薇并没有完全孤立无援？也许，“父亲”的技术比她想象的更隐蔽，能成为他们之间一种极其脆弱的联系？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更深的愧疚和无力感淹没。即便有联系，又能如何？他现在能给她什么帮助？除了让她更加危险，还能做什么？
他烦躁地关闭了实时画面，一股混合着屈辱、愧疚、愤怒和焦虑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腾。他看着屏幕暗下去，仿佛看到了薇薇在那冰冷战舰上日复一日的灰暗生活。是他把她推入了这样的境地。
“薇薇……”他低声喃喃，手指深深插入头发。他必须更快！必须获得足以抗衡林烬的力量！不是为了野心，至少此刻，更多的是为了……把她夺回来，洗刷这份屈辱！
他调出“蛰伏者”发回的零星报告和“父亲”那边依旧模糊的回应，眼中再次燃起偏执的火焰。
……
而在“晨曦号”上，林薇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狭小的舱室。疲惫和麻木让她几乎不想思考。但在闭上眼前，生态箱侧壁那个小小的凸起物，再次在她脑海中闪过。
那到底是什么？
她不知道这个疑问的答案，更不知道，这个小小的细节，以及她心中对张天豪残存的、混合着爱恋、失望与一丝期盼的复杂情感，即将成为一场更大风暴中，被精准利用的脆弱支点。
夜深了，腕带终端上，再次收到那条来自遥远彼岸的、冰冷而简短的符号问候。
这一次，林薇薇看着那串毫无意义的符号，心中没有升起多少暖意，反而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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