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短暂的寂静，却放大了另一种声音——从楼梯下方更深沉的黑暗中，隐隐传来了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细碎脚步摩擦地面的“沙沙”声，间或夹杂着某种湿滑物体拖行的粘腻声响，以及……极其微弱的、如同婴儿啼哭却又扭曲怪异的呜咽。
这下层，果然并非空无一物！而且听起来，下面的“居民”似乎更加诡异和令人不适。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林烬挣扎着想要站直，却一阵眩晕，差点栽倒，被陈锋和苏小小死死扶住。他的状态极差，失血和能量反噬的后果正在急剧显现，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烬哥，你必须休息！”苏小小带着哭腔哀求。
“没有……时间了。”林烬艰难地喘息着，“下面……有东西被惊动了……门外的……也不会等太久……”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停滞的撞门声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就被一种新的、更加刺耳的声音取代——那是某种高功率切割机或者钻头接触金属时发出的尖锐噪音！
“他们在破门！”李斌脸色一变。
与此同时，楼梯下方的“沙沙”声和呜咽声似乎也变得清晰、密集了一些，仿佛正在向上蔓延！
真正的绝境！上有破门强敌，下有未知恐怖，他们被夹在了中间！
“走！往下走！”林烬用尽最后力气，指向漆黑的楼梯下方，“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先挡住下面的……再想办法……”
这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策略。与其被困在门口等死，不如主动进入下层，利用复杂环境周旋。
陈锋和李斌不再犹豫。陈锋将几乎无法独立行走的林烬背在背上，用撕下的布条简单固定。李斌持刀在前，吴山拿着地图指引方向，苏小小、周明、赵强紧随，小雅拉着小飞，王福三人则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地跟在最后。
队伍沿着锈蚀的金属阶梯，小心翼翼地向更深层的黑暗进发。每向下一步，那腐败的气息和诡异的声响就更清晰一分，仿佛正一步步踏入某种巨大怪物的食道。
楼梯并不长，很快到了底。底部连接着一条更加宽阔、但遍地狼藉的通道。这里的光源几乎完全失效，只有手电光能照亮有限的范围。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培养罐、扭曲的金属骨架、以及一些早已干涸发黑、难以辨认原貌的污渍。墙壁上布满了深深的抓痕和喷射状的腐蚀痕迹。
“按照地图，往东走，第一个岔路口右转，能找到一个废弃的监控室，结构相对坚固。”吴山压低声音，紧张地辨认着方向。
队伍快速移动着，每个人都感觉背脊发凉，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那“沙沙”声和呜咽声似乎始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随着。
突然，走在侧翼负责警戒的赵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电光猛地指向通道一侧一个破裂的管道口：“那……那里面有东西！”
只见在那破裂的管道阴影处，一团巨大的、苍白臃肿的、仿佛由无数惨白手臂和扭曲人脸勉强聚合而成的肉团，正缓缓地、一蠕一蠕地向外挪动！它没有眼睛，但在肉团中央，一张裂开的、布满细密尖牙的巨口正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般呜咽！
“是‘聚合体’！快跑！”吴山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显然认得这种怪物。
那肉团似乎感知到了活人的气息，挪动的速度陡然加快，数条苍白的手臂猛地从肉团中伸出，如同扭曲的触手，抓向距离最近的赵强！
“滚开！”李斌怒吼一声，砍刀带着恶风劈向那些手臂！
“噗嗤！”几条手臂被斩断，掉落在地，竟然还像离水的鱼一样抽搐着！但更多的苍白手臂从肉团中涌出！
“别纠缠！快走！”陈锋背着林烬，大声吼道。
队伍顾不上恶心和恐惧，拼命向前狂奔！那“聚合体”发出更加尖锐的呜咽，蠕动着在后面追赶，虽然速度不快，但那恐怖的形态和不断伸出的手臂，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终于，在拐过一个弯道后，吴山指向一扇半掩着的、标着“监控副站”的金属门：“就是这里！”
李斌率先冲进去，快速检查确认没有危险后，众人才争先恐后地涌入。陈锋最后一个进来，奋力将门关上。这扇门比入口那扇要薄一些，但同样有内锁。他迅速锁死门栓。
门外，那“聚合体”臃肿的身体撞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呜咽声在门外徘徊不去。
监控室内同样一片狼藉，各种监控屏幕漆黑破碎，操作台东倒西歪。但空间相对狭小，只有一个出入口，确实易于防守。
陈锋将林烬小心地放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林烬此刻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呼吸微弱，额头烫得吓人。
苏小小立刻扑上去进行急救，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因为林烬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失血过多，伤口严重感染，加上未知的能量反噬，他正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他……他会不会……”王福看着林烬的样子，声音颤抖，脸上写满了绝望。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那意思不言而喻——领袖倒下了，他们还有希望吗？
他的话像一颗毒种，瞬间在几个心智不坚的人心中发芽。王福的另一个老乡眼神闪烁，偷偷瞄向被李斌小心翼翼收起来的橙色权限卡，又看了看紧闭的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明则咬着嘴唇，一边给苏小小帮忙，一边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着画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记录这绝望的一切。
陈锋和李斌守在门口，听着门外“聚合体”的刮擦声和更远处隐约传来的、似乎越来越近的切割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吴山靠着墙壁滑坐在地，疲惫地闭上眼睛，小雅和小飞紧紧依偎着他。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而人性的考验，在这深渊的回响中，才刚刚开始。林烬的昏迷，让这支本就脆弱的队伍，瞬间来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通往生存的道路，不仅布满了外界的怪物与强敌，更潜藏着来自内部的暗流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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