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储藏室的空气污浊而凝滞,时间在黑暗中缓慢爬行。半小时的休整短暂得如同一个错觉,但对于林烬而言,已然足够。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闭目凝神。贴身的温玉持续散发着温和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他因失血而虚弱不堪的身体,减缓着肩头火辣辣的疼痛。这并非治愈,更像是一种高效的精力补充,让他强行压下了生理上的极限警报。大脑在绝对的冷静中高速运转,化工楼的内部结构、周明描述的松动墙砖位置、可能的巡逻路线……无数信息碎片被提取、拼凑、推演。
“时间到了。”
林烬睁开双眼,眸中的疲惫被一种近乎燃烧的锐利所取代。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在手电筒微弱的光晕下,他开始分配任务,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冰冷。
“陈锋,你负责开路和警戒,目标是化工楼东侧,那片靠近围墙的灌木丛,我们从那里接近。”
“李斌,你和赵强负责搬运和掩护,拿到药品后,你们是主要负重者。”
“周明,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找到并打开那个入口,你是钥匙。”
“苏小小,”他看向脸色苍白的女孩,“跟紧我,我需要你第一时间处理找到的药品。”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语气沉重如铁:“记住,这是潜入,不是强攻。任何不必要的声响、任何犹豫,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如果被发现,按照第二套方案,分散突围,在预定的汇合点集合。明白吗?”
“明白!”几人压低声音,重重回应。即便是最胆怯的周明,此刻也用力点了点头,他知道,林烬的命,某种程度上就握在他对那个记忆细节的准确程度上。
暗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隙,陈锋如同灵猫般探出,确认外界死寂后,打了个手势。一行人鱼贯而出,再次融入外面被朝阳彻底照亮、却危机四伏的世界。
他们借助残垣断壁和疯长的杂草掩护,迂回穿行,避开了主干道和开阔地带。林烬左肩的伤口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呼吸比平时略微粗重了几分。苏小小紧紧跟在他身侧,随时准备搀扶,看向他侧脸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
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化工楼东侧的灌木丛。与之前从侧门进入不同,周明带领他们绕到了大楼背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这里堆满了建筑废料和枯枝败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氨水味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就……就是这里。”周明指着一处被藤蔓半遮掩的墙体,声音因紧张而结巴,“那块松动的砖,大概在……在从左往右数第三排,从上往下数第七块的位置。”
陈锋和李斌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手指在粗糙的红砖上仔细摸索。片刻后,陈锋眼神一凝,对着林烬点了点头。他用手掌抵住那块砖,肌肉绷紧,缓缓发力。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那块砖竟真的被向内推动了少许,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洞口!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各种化学试剂的怪异气味从中涌出。
“我先。”陈锋低语一声,毫不迟疑,率先弯腰钻了进去。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声——是安全的信号。
林烬在苏小小的搀扶下,第二个钻入。里面是一条极其狭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维修通道,仅能匍匐前进。黑暗和压抑感瞬间包裹而来,但此刻,这通道却象征着生机。
周明、李斌、赵强、苏小小依次进入。李斌和赵强在最后,小心地将那块砖恢复原状,尽管无法完全还原,但在藤蔓的遮掩下,不仔细搜查极难发现。
通道并不长,爬行了约七八米后,前方出现了微光和一个更大的空间。他们从一个类似通风口的位置,进入了化工楼的地下仓库。
仓库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高处装有铁丝网的气窗透入。空间比想象中更大,一排排沉重的金属货架如同沉默的巨兽,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规格的玻璃瓶、塑料桶,标签大多泛黄模糊。空气中混杂着刺鼻的酸味、淡淡的甜香(某些醚类的气味)以及挥之不去的霉味。
“快!找急救箱和酒精!”林烬背靠着一个货架,低声催促,额角的冷汗显示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周明不敢怠慢,凭借记忆,快速在货架间穿梭寻找。苏小小则就近开始查看货架上的标签,希望能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在这里!”几分钟后,周明在一个角落的矮柜里发出了压抑的欢呼。他捧出了一个落满灰尘但密封完好的白色塑料急救箱。
苏小小立刻接过,打开。里面果然有碘伏、酒精棉、纱布、绷带,以及一包未开封的无菌缝合针和羊肠线!这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不亚于找到了救命的神药!
“还需要高浓度酒精,大量的,消毒和以后可能用作燃料。”林烬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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