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台球室污浊的玻璃窗,在弥漫的烟尘中切割出几道斜斜的光柱。空气中混杂着烟草、啤酒和汗液的味道,台球碰撞的清脆声响和男人们粗鲁的叫嚷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市井生活的喧嚣图景。
林烬推开有些掉漆的木门,走了进去。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空间,很快就在最角落的位置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锋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用迷彩T恤,下身是条普通的深色工装裤,脚蹬一双磨损严重的作战靴。他坐姿笔挺,即便是在这样松散的环境里,依然保持着军人特有的警觉姿态。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关节粗大,手背上几道狰狞的伤疤隐约可见。此刻,他眉头微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场子,但那锐利之下,却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沉重与焦虑。
林烬的心微微抽动了一下。前世,就是这个人,在丧尸爆发的第一天,用他那宽厚的肩膀为惊慌失措的自己和其他几个同学顶住了一道摇摇欲坠的铁门,争取到了宝贵的逃生时间。也是这个人,在食物匮乏的寒冬,将自己仅有的半块压缩饼干塞进了发烧昏迷的他的怀里。最后,还是这个人,为了引开一群被特殊声波吸引来的疾行丧尸,吼着让他快跑,自己却冲向了相反的方向,那决绝的背影成了林烬心中永远的痛。
这一次,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林烬平静地穿过几张喧闹的台球桌,无视了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投来的打量目光,径直走到陈锋对面的空位坐下。
陈锋抬起头,古铜色的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眼神如鹰隼般落在林烬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有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隐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陈哥,想跟你谈笔生意。”林烬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时间紧迫,容不得浪费。
陈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身体微微后靠,拉开了些许距离,显然对“生意”这个词很敏感。“我不参与学生之间的麻烦事。”他的语气带着拒绝,目光也冷了几分。在他眼里,林烬不过是个普通学生,所谓的“生意”无非是些争风吃醋或者借贷之类的破事。
林烬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缓缓吐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不,是救你母亲的命。”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陈锋耳边炸响。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原本松散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凌厉,甚至带上了一丝凶狠的意味,仿佛被触及了逆鳞的猛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骤然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极度的警惕,“你调查我?”母亲重病,是他心底最深的痛和软肋,也是他拼命赚钱的原因。这个秘密被一个陌生人陡然揭开,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和威胁。
“我没有恶意,陈哥。”林烬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压迫感,“伯母的尿毒症,需要换肾,手术费和后续抗排斥治疗的费用,加起来大概需要四十万。你白天在这里看场子,晚上去码头扛包,周末还接私人的保镖活儿,拼了命凑了这么久,还差一大半,对吧?”他将前世了解到的信息,一点点抛出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陈锋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眼神中的震惊和愤怒交织。这些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详细说起过,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可以立刻给你五十万,”林烬抛出了最终的诱饵,也是他此行最大的筹码,“让你马上去医院缴费,安排手术。但前提是,从现在起,直到三天后的这个时候,你必须完全听从我的安排。”
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是有魔力,让陈锋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这是拯救母亲生命的希望,是他日夜期盼却遥不可及的数目。有了这笔钱,母亲就能尽快手术,就能活下去!
巨大的诱惑如同海妖的歌声,但他强大的意志力立刻发出了警报。他是个经历过生死考验的退伍侦察兵,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越是诱人的条件,背后隐藏的危险可能就越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刀,试图剖开林烬平静外表下的真实意图。“为什么是我?”他沉声问道,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沙哑,“你需要我做什么?杀人?还是放火?”他必须弄清楚,这笔用自由和未知风险换来的钱,究竟沾不沾着血。
林烬知道,空口无凭很难取信于一个警惕性极高、且拥有丰富社会经验的退伍兵。他必须抛出一些更具冲击力、超越常理的“预言”,彻底击碎对方的认知壁垒。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说出了一句让陈锋头皮发麻、几乎要跳起来的话:“因为我看重你的能力和人品。而且,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变了。”
他顿了顿,留给陈锋一丝消化震惊的时间,然后继续用那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的语气说道:“三天后,9月26日中午十二点零七分,一场全球性的紫色陨石雨将会毫无征兆地降临。陨石携带的未知病毒会以远超认知的速度席卷全球,超过七成的人类会直接变成只知道吞噬血肉的活尸,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丧尸。社会秩序将在几小时内彻底崩溃,法律、道德、文明……所有我们熟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世界,将进入真正的末日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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