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院深秋的傍晚。
最后一节选修课结束的铃声刚刚消散,一股带着土腥味的、湿冷的风便毫无预兆地席卷了整个校园,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扑向猝不及防的人群。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帘,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喧嚣的雨幕。冰冷的雨水敲打着古老的石砖地面、彩色的玻璃窗棂,以及那些价值不菲的学生制服,发出密集而冰冷的交响。
“下雨了!快跑!”
“我的天!天气预报不是没雨吗?”
“伞!谁带伞了?!”
惊呼声和狼狈的奔跑声瞬间取代了放学的轻松。方才还井然有序的校园主干道上,顿时一片兵荒马乱。衣着光鲜的学生们此刻也顾不得仪态,纷纷用手包、书本甚至昂贵的围巾顶在头上,在越来越大的雨势中狼狈地朝着宿舍楼或校门的方向冲刺。雨水很快打湿了他们的头发、肩膀,昂贵的羊绒外套变得沉重而狼狈,精心打理的发型贴在额前,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泥点,引来懊恼的低呼。
司南月站在教学楼高高的拱形门廊下,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她刚从图书馆出来,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古籍,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米白色针织开衫,显然也没料到这场暴雨。冰凉的雨丝被风裹挟着,斜斜地扑入门廊,带来刺骨的寒意,打湿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和针织衫的袖口。
她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只是微微蹙眉,思考着是等雨小些,还是干脆顶着古籍冲回宿舍——这点雨水对她而言,不过如同尘埃拂面。然而,就在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古籍封面冰凉的皮质,准备迈步踏入雨幕时——
一道高大沉稳的身影,带着熟悉的、清冽如雪松的气息,如同劈开喧嚣雨幕的礁石,出现在她身侧。
叶星阑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廊下。他显然刚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身上依旧是那身笔挺的黑色制服,肩头徽章在门廊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他手中握着一把宽大的纯黑色长柄伞,伞骨粗壮,伞面厚重,一看就并非凡品。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手臂一展,“嘭”的一声轻响,那柄大伞如同黑色的羽翼般骤然张开,稳稳地撑起一片干燥而安宁的空间。
下一秒,他上前半步,高大挺拔的身体微微一侧,精准地将司南月纤瘦的身影完全笼罩在自己和伞面构成的庇护之下。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守护姿态。
冰冷的雨点瞬间被隔绝在外。世界仿佛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外面,是喧嚣冰冷的白噪音世界,雨线如织,寒意刺骨;伞下,是一个狭小、私密、却异常温暖的独立空间。雨水敲打厚重伞面的声音变得沉闷而遥远,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司南月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叶星阑身上传来的、清冽干净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他制服上沾染的、极淡的纸张油墨香。那气息如此近,如此清晰,带着他独有的体温,瞬间驱散了门廊下渗入的湿冷寒意。她的手臂外侧,隔着薄薄的针织开衫,甚至能感受到他坚实上臂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热触感。
“走吧。”叶星阑低沉的声音在伞下的空间里响起,带着惯常的简洁,却比平日少了几分冷冽,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他率先迈开步伐。
司南月抱着古籍,跟随着他的步伐,踏入雨幕。伞面很大,足以容纳两人。但叶星阑显然刻意控制着距离和伞的角度——他高大的身形几乎紧贴着伞骨边缘,将伞面绝大部分的空间都倾斜向司南月这边。
冰冷的雨水被伞面隔绝,但司南月敏锐地感知到,伞沿汇聚的水流,如同小小的瀑布,正不间断地、沉重地砸落在叶星阑那身笔挺的黑色制服左肩上!深色的布料迅速洇开一大片更深的、湿冷的痕迹,紧紧贴着他肩臂的线条。而他握着伞柄的右手,手背暴露在伞沿之外,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指节滑落。
他却仿佛浑然未觉。步履依旧沉稳,目光平视着前方被雨幕模糊的道路,下颌线绷紧,侧脸在伞下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冷峻专注,唯有紫金色的眼眸深处,倒映着伞沿滑落的雨帘和身边人沉静的侧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同温热的泉水,悄然在司南月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涌起。那并非需要被保护的柔弱,而是一种被如此珍重、如此细致地纳入羽翼之下守护的触动。万载轮回,他始终如此,无论身为龙君、帝王还是指挥官,守护的姿态从未改变。只是这一次,在这平凡的校园雨夜里,这份无声的守护,显得格外清晰而……动人。
她抱着古籍的手臂微微收紧,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看着他暴露在冷雨中的手背,那份熟悉的慵懒和疏离悄然褪去,一种更柔软、更主动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