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人皮客栈,或许不仅仅是一个障碍,也可能是一个……信息源?
风险与机遇并存。
易不凡缓缓抬起了手,指向侍者托盘上的那把眼球钥匙。
“可以。”
他没有询问房费是什么,也没有保证会安静。只是简单地表达了入住的意愿。
侍者脸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一分(也许是错觉),他微微躬身,将托盘向前递出:“欢迎光临……人皮客栈……您的房间是……‘血眼之间’……”
易不凡伸手,握住了那把钥匙。
在指尖触碰到冰冷钥匙柄的瞬间,那颗镶嵌的眼球猛地转动,瞳孔收缩,死死“盯”住了易不凡!一股阴冷、粘稠的意念顺着钥匙试图涌入他的体内,仿佛要打下某种标记。
但这股意念在触碰到易不凡那深渊般的本质时,如同水滴落入岩浆,瞬间蒸发殆尽。钥匙上的眼球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吃痛般的嘶鸣,迅速恢复了死寂。
侍者黑曜石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但很快恢复如常。“客人……请随我来……”
他转身,引着易不凡踏入了那扇肋骨之门。
门在身后无声地关闭。
客栈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诡异。走廊狭窄而压抑,两侧墙壁同样是密密麻麻的人脸,它们似乎能感知到活人的气息,眼皮颤动得更加剧烈,无声的哀嚎仿佛形成了实质的压力,挤压着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蜡油和某种廉价香料的混合气味。
只有侍者手中一盏摇曳的、灯罩似乎由某种薄膜制成的油灯,提供着有限的光源。
“左边第三间……就是‘血眼之间’……”侍者在一扇看起来与其他房门无异的、由暗红色木头制成的房门前停下,“请客人……务必……保持‘安静’……”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离开房间……”
“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再次躬身,然后提着油灯,悄无声息地退入了走廊深处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易不凡握着那把冰冷的钥匙,插入锁孔。
“咔哒。”
门开了。
房间内部并不大,陈设简陋。一张铺着肮脏床单的木床,一张缺腿的桌子,一把摇晃的椅子。墙壁上同样覆盖着蠕动的人脸,但比起走廊,这里的人脸似乎更加“疲惫”,蠕动的幅度很小。
唯一的异常,是正对着床的墙壁上,悬挂着一面被黑布覆盖的等身镜。
以及,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的……空间波动?
易不凡走到房间中央,没有坐下,也没有去碰那面镜子。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深渊感知全力扩散开来,仔细解析着这个房间,乃至整栋客栈的规则结构。
“安静”规则的核心,似乎是禁止“主动发出过大声响”以及“回应外界刺激”。这对于他而言并不难做到。
而所谓的“房费”……他感知到,这客栈的规则,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但持续不断的速度,汲取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气息”。不是生命能量,也不是灵魂本源,更像是……存在的痕迹?或者说,是他在这个场景中活动的“信息”与“因果”?
这客栈,在收集“故事”?收集“痛苦”?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他潜心解析时——
“咚……咚……咚……”
缓慢而沉重的敲门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不是他的房门。是隔壁。
紧接着,一个带着哭腔的、细小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似乎是对隔壁房门):“救命……开开门……求求你……有东西在追我……”
易不凡眼神淡漠,毫无反应。规则之一:不要回应。
隔壁房间似乎也没有动静。
门外的女声哭泣了一会儿,见无人回应,渐渐变成了怨毒的诅咒和用指甲刮擦门板的刺耳声音。持续了约莫一分钟,声音戛然而止。
一切重归“安静”。
但易不凡能感觉到,门外,多了一道充满恶意的、徘徊不去的“气息”。
这只是开始。
几分钟后。
“嘻嘻……嘻嘻嘻……”
空灵的、孩童的笑声,在走廊里由远及近,仿佛有小孩在拍皮球。
“大哥哥……陪我玩呀……”
声音在他的房门外停下。
“你不开门……我就进来咯……”
“吱嘎——”令人牙酸的、仿佛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但易不凡的房门纹丝不动。那声音似乎是某种幻觉,或者……是在尝试打开某种概念上的“门”?
孩童的笑声持续了片刻,也消失了。
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拖拽重物的声音、低沉的交谈声、甚至还有悠扬却走调的小提琴声……各种诡异的声音轮番在门外上演,如同一场拙劣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戏剧,试图引诱房间内的住客做出回应。
易不凡始终如同磐石,不为所动。他甚至利用这些“噪音”作为参照,更加深入地剖析着客栈规则的运行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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