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波动并不强大,甚至有些微弱,但它所过之处,那些疯狂肆虐的撕裂感仿佛遇到了克星,势头被稍稍遏制。破碎的意识碎片被这股力量温柔地聚拢,虽然依旧布满裂痕,摇摇欲坠,但至少,那彻底湮灭的趋势,被强行稳定住了。
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但至少,那最后一丝维系着“自我”的清明,被保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沈砚如同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瘫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汗水早已将他全身浸透,在地面上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被逼出的体内杂质,散发着腥臭之气。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起如同散架般的身体,盘膝坐起。甚至来不及处理身上的污秽,他立刻沉下心神,内视自身。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左臂的命痕,颜色变得更加深邃,那紫黑色之中,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中心的漩涡不再疯狂旋转,而是以一种缓慢、沉重,带着某种饱胀感的节奏脉动着,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饕餮盛宴。它所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单纯的温暖,而是混合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与……一丝更加隐晦、却更加根深蒂固的贪婪。经脉之中,火毒淤积严重,如同在河道中沉淀下的灼热泥沙,堵塞了灵力的顺畅运转,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慢慢疏导、清除。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识海。
原本无形无质、仿佛一片虚无空间的识海,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细微裂痕!这些裂痕并非实体,却真实地反映在他精神感知中,散发着灵魂受损后特有的、冰冷的刺痛感。虽然在那青铜残书神秘波动的帮助下没有彻底瓦解,但神识运转之间,充满了滞涩与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稍微调动,便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他尝试将神识向外延伸,以往能轻松覆盖大半个院子的范围,此刻竟连静室的墙壁都难以穿透,范围缩小了何止数倍!
“神识受损……而且如此严重……”沈砚的脸色苍白如纸,难看至极。对于修士而言,肉身受伤尚可用丹药、灵力慢慢修复,但神识受损,却极其麻烦,不仅直接影响修炼速度、法术施展的精准度,更关乎对敌时的判断、心境的稳定,严重者甚至可能境界跌落,心魔丛生,前途尽毁。
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仅剩的几颗回元丹,一股脑吞服下去。丹药化作暖流,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但对于那布满裂痕的识海,效果却微乎其微,如同杯水车薪。《长春功》的灵力温和,善于滋养肉身,却也并非专门针对神魂创伤的秘法。
整整三天三夜,沈砚足不出户,如同老僧入定,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微薄的药力和长春功灵力,小心翼翼地温养、修复着那脆弱不堪的识海。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且伴随着持续不断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隐痛。当第三天的晨曦透过窗棂,洒在他疲惫的脸上时,他才勉强将识海的裂痕修复了十之一二,能够调动的神识范围,也仅仅恢复到原先的一半左右,而且运转起来依旧滞涩,远不如从前灵动自如。
然而,正所谓福兮祸所伏,否极泰来。
就在这三天不间断的、反复在撕裂边缘挣扎与缓慢修复的过程中,沈砚敏锐地察觉到,自己那受损后艰难恢复的神识,似乎发生了一些极其微妙、却又真实不虚的奇异变化。
原本纯粹无形无质、如同水波般扩散感知的神识,此刻在他的内视感知中,竟隐隐约约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灼热感!这股灼热感并非“熔火精髓”那种狂暴的炽热,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仿佛与左臂命痕同源的气息!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似乎变得更加“坚韧”了。如果说以前的神识如同流水,柔和而扩散,那么现在,这恢复部分的神识,则更像是一种……更具粘性和张力,可以如丝如缕般凝聚的“丝线”?
为了验证这个发现,他强忍着神识运转时依旧传来的细微刺痛,小心翼翼地调动起这一缕发生了异变的神识,再次尝试去干涉静室中那个普通蒲团与地面之间,那最基础的、代表摩擦力的命轨丝线。
这一次的感觉,与以往截然不同!
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隔着一层纱的“牵引”或“推动”,而是一种更加清晰、更加直接的——“缠绕”与“绷紧”!那缕带着微弱灼热感的异变神识,仿佛拥有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实体”特性,更紧密、更牢固地“粘附”在了那根无形的命轨丝线上!
心念集中,微一用力——“丝线”绷直!
“嗤——”
那原本纹丝不动的蒲团,竟猛地、突兀地向前滑动了寸许距离!虽然移动的幅度依旧很小,但比起之前只能让灰尘震颤的效果,已然是天壤之别!而且,沈砚清晰地感觉到,完成这次干涉所消耗的精神力,似乎比预想中要少一些,并非完全与效果提升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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