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子那句我们闯进绝地了的余音尚在通道内回荡,就像一道开启地狱之门的咒语,瞬间唤醒了沉睡千年的恐怖。
哐当!咔嚓——!
第一具石棺的棺盖被猛地掀飞,紧接着是第二具、第十具......转眼间,通道前后数十具石棺的棺盖同时爆裂开来!沉重的石板在空中翻滚碰撞,碎裂的石块如雨点般砸落,在地面上激起连绵不绝的轰鸣。整个通道都在剧烈震动,头顶不断有碎石和灰尘落下,仿佛这座古老的遗迹随时都会坍塌。
预想中单一的强大邪物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亡灵狂潮。
最先从石棺中爬出的,是身披残破青铜甲胄的骷髅战士。它们手持锈迹斑斑的长戈,眼眶中燃烧着幽蓝色的鬼火,骨骼呈现出被阴煞之气浸染千年的暗沉色泽。它们动作整齐划一,迈着沉重而机械的步伐,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步步向前逼近。
紧随其后的,是身体半腐的行尸。它们拖着污秽的肠肚,喉咙里发出的破风声,浑浊的眼珠只剩下对生者血肉的本能渴望。腐烂的指爪在空气中徒劳地抓挠,留下道道污浊的痕迹。
更令人作呕的是一些形体扭曲的缝合怪物——它们仿佛由多种生物的残肢强行拼接而成,有的长着三个头颅,有的拖着数条形态各异的肢体,发出意义不明的、混合着多种生物垂死哀嚎的尖啸。这些怪物疯狂地撞击着两侧的石壁,所过之处留下粘稠的黑色液体。
浓郁的、混合着千年墓土腐朽气息与血腥味的黑色邪气,从每一具苏醒的亡灵石棺中喷涌而出。这邪气如有实质,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弥漫、交织,充斥了整个通道。光线被吞噬,温度骤降至呵气成霜,墙壁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惨白的冰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中带着腐臭的诡异气味,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天灾,一场由亡灵组成的灭顶之灾!
圆阵!死守!
林夜的厉喝声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恐怖。他倚靠着苏清语和玄灵子的搀扶,用未受伤的右臂死死撑着那枚天师令牌。令牌上绽放出的金光已不如之前炽盛,却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盏不肯熄灭的孤灯,顽强地撑开了一个半径不足三尺的微小安全区,将弥漫的邪气与刺骨的寒意勉强抵御在外。
无需命令,训练有素的清风观弟子们已迅速靠拢,以林夜三人为核心,结成了一个背靠冰冷石壁的防御圆阵。七柄长剑齐刷刷指向外围,剑身灵力吞吐,明灭不定,与林夜令牌的金光相互辉映,在这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中,构筑起最后一道脆弱而决绝的防线。
然而,这道防线在亡灵潮汐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咚!咚!咚!
骷髅战士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战鼓擂响,长戈平举,带着冰冷的死亡意志,一步步压缩着生存的空间。行尸与怪物则从它们队列的缝隙中,如同决堤的洪水,嘶吼着扑了上来!
北斗剑阵,绞!
为首弟子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七名弟子脚步变幻,剑光流转,瞬间化作一道凌厉的剑气风暴,将最先扑入阵型范围内的几具行尸和一头缝合怪物卷入其中!
嗤嗤嗤——!
腐肉横飞,黑色的污血溅射在剑阵光壁上,发出腐蚀的声。那怪物发出临死前不甘的尖啸,猛地自爆,一股蕴含剧毒与秽气的能量冲击狠狠撞在剑阵上!
维持剑阵的七名弟子浑身剧震,齐齐喷出一小口鲜血,剑阵光芒剧烈闪烁,瞬间黯淡了三分,范围也被迫收缩。一名弟子躲避稍慢,被飞溅的毒血沾上衣袖,布料瞬间腐蚀冒烟,下方的皮肤立刻变得乌黑溃烂。他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黑气,却咬紧牙关,剑势丝毫不乱,只是眼神中多了一抹与敌偕亡的决绝。
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剑阵撑不了太久!玄灵子声音沙哑,充满了凝重。他雪白的拂尘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道清辉,如同月华般扫向亡灵最密集处。清辉过处,前排的亡灵动作会为之一滞,骨架上的黑气消散些许。但后面的亡灵立刻踏着同伴的,毫无畏惧地继续涌上!个体的削弱,在这亡灵洪流面前,杯水车薪。
更可怕的是,那些骷髅战士竟然懂得战术配合。它们组成严密的阵型,长戈从不同角度刺来,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一柄长戈擦着林夜的脸颊划过,带起的阴风让他面皮生疼。另一柄则直取他受伤的左肩,幸好被一名清风观弟子及时架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玄灵子一边挥动拂尘击退两只行尸,一边急声道,我们必须找到突破口!
林夜半跪在地,左肩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眼前阵阵发黑。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将他半边身子都染成了暗红色。但他死死咬着牙,鲜血从咬破的唇角渗出,利用这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右手中的天师令牌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他体内的传承之力已近乎枯竭,却仍在被疯狂压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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