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从远处的老巷传来,三记钝响敲在湿冷的空气里,像是在给夜行的人报时。
林夜将最后一枚青铜牌塞进证物袋时,指尖蹭到袋面的白霜——西仓库地窖口带回来的阴气还没散尽,连带着证物袋都沁出了凉意。苏清语正用保鲜膜包裹从青铜鼎上刮下的辰砂,玻璃罐里的粉末在台灯下泛着银光,每一粒都嵌着细小的黑点,像是凝固的星子。
“鬼市在旧租界的废巷里,”孙副局长推来一张折叠桌,将手绘地图铺在上面,图上用红笔圈出个不规则的菱形区域,“民国时是走私贩交易的地方,后来成了黑市,只在子时到丑时开门,天亮前必须散市。”他指着地图边缘的注释,“我父亲的日记里写过,鬼市中央有口老井,井壁刻着‘津门七子’的记号,可能和青铜钥有关。”
玄灵子的拐杖在地板上轻轻一顿,道袍袖口扫过桌沿的罗盘。指针原本在“北”的位置微微晃动,此刻突然猛地转向“西南”,铜制的盘面竟凝出层细密的水珠。“阴气在往西南聚。”他抬头看向窗外,市局西南的方向,夜空被一层淡青的雾笼罩,“邪影教的人知道我们要去鬼市,提前设了埋伏。”
林夜摸出配枪检查弹匣,子弹上的朱砂符咒在灯光下泛着红光。“从市局到鬼市要经过三条老巷,都是单行道,最容易设伏。”他想起西仓库的控煞人,“那些人擅长用影气布陷阱,得小心他们的‘影网’。”
苏清语突然“啊”了一声,手里的玻璃罐差点滑落。她指着台灯下的辰砂粉末,其中一粒粉末竟在缓缓蠕动,像只细小的虫子。“这辰砂……是活的?”她声音发颤,“资料里说辰砂遇阴气会‘醒’,难道这些粉末里藏着影气?”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窗户突然“哐当”一声被风吹开。夜风卷着黄纸灰灌进来,落在地图上的“鬼市”标记处,灰片瞬间化作细小的黑虫,沿着纸纹爬向桌沿的青铜牌。林夜迅速用玻璃杯扣住黑虫,杯壁上立刻凝出白雾——黑虫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滋滋”声,很快化作一滩黑水。
“是‘影虫’。”玄灵子的手指在拐杖头轻轻敲着,“邪影教用坟土和尸油养的虫,能循着阴气找到目标。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了。”
孙副局长突然抓起桌上的配枪,后颈的淡青胎记泛起微弱的光:“不能等了,现在就去鬼市。他们想伏击,我们就将计就计,看看这鬼市到底藏着什么。”
四人趁着夜色出发,警车熄了灯,沿着老巷的阴影缓缓行驶。巷壁上的路灯大多坏了,只有几盏还亮着,光线下能看见墙根处长着半人高的鬼针草,草叶上的露珠在夜里泛着淡绿的荧光——和古籍里的鬼针草一模一样。
“前面就是‘九曲巷’。”孙副局长压低声音,方向盘在他手里轻轻转动,“这巷子里有七个拐角,每个拐角都能藏人。我父亲说,民国时有走私贩在这里设过‘翻板陷阱’,掉进陷阱的人会直接落到地下的阴沟里。”
林夜打开车窗,一股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带着股淡淡的腐臭味。他摸出张符咒,指尖的金光在符咒上一闪,符咒立刻化作一只金色的小纸鹤,朝着巷口飞去。纸鹤刚飞过第一个拐角,突然“啪”地一声化作火星——拐角后传来一阵冷笑,声音像破锣:“津门七子的后人,果然敢来。”
林夜瞬间踩下刹车,警车在巷口停下。车灯突然亮起,光束照向拐角处——七个穿黑色对襟褂子的人影站在那里,后颈都有淡青的胎记,手里握着缠着红绳的引魂针,针上的红绳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像一条条细小的蛇。
“是邪影教的‘七煞使’。”玄灵子的桃木剑已经握在手里,道袍的下摆被风吹起,“资料里说,每个影煞都有一个煞使看管,这七个,应该是剩下的影煞的主人。”
为首的煞使往前走了一步,引魂针的针尖指向孙副局长:“你父亲当年毁了我们的‘水煞’,今天,就用你的血来赔。”他挥了挥手,七个煞使同时举起引魂针,针上的红绳瞬间绷直,朝着警车飞来。
“快开车!”林夜大喊着踩下油门。警车猛地向前冲去,红绳擦着车门飞过,在铁皮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划痕,划痕处立刻冒出青烟——是影气在腐蚀车体。
孙副局长转动方向盘,警车在狭窄的巷子里灵活地转弯,避开两侧的陷阱。但七煞使的速度更快,他们像鬼魅一样在巷壁上穿梭,引魂针的红绳不断射来,车门上的划痕越来越多,车窗玻璃已经被影气熏成了黑色。
“这样下去会被他们缠住!”苏清语从背包里摸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黄色的粉末,“这是鬼针草花粉和艾草粉的混合物,能断影气!”她打开车窗,将粉末朝着身后撒去。
黄色的粉末在夜风中散开,落在红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红绳瞬间断成数截,落在地上化作黑虫,很快被粉末烧死。七煞使们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们的影器会被破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