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临时据点的铜灯芯结了层黑痂,光色昏沉得像蒙了层雾。
林夜把青铜牌塞进证物袋时,袋面竟凝出层白霜——明明屋里生着炭盆,那股寒意却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苏清语正用镊子夹着古籍最后一页的鬼针草叶子,显微镜下,叶脉里的黄色粉末簌簌落着,在载玻片上堆成细小的沙丘。
“这花粉的活性很奇怪。”她调亮显微镜的灯光,粉末在光下泛着淡绿的荧光,“普通花粉遇光会褪色,这些反而更亮了,像是……还在生长。”
玄灵子的拐杖在地板上轻轻一顿,道袍袖口扫过桌沿的罗盘。指针原本稳稳指着北方,此刻却突然颤了颤,针尖在“北”与“东北”之间来回晃动,铜制的盘面竟泛起层细密的水珠。“阴气在动。”他伸手按在窗棂上,木头冰凉得像块铁,“昨晚邪影教的人虽被打退,但他们留下的‘影气’没散,正往这据点聚。”
林夜摸出配枪检查弹匣,子弹上的朱砂符咒在晨光里泛着红光。“孙副局长的审讯记录里提过,邪影教在津市有个‘分坛’,专门负责收集‘阴物’。”他想起古籍里夹着的青铜牌,“那把钥匙既然是从津市带过来的,说不定剩下的六把也在那边。”
苏清语突然“啊”了一声,镊子差点从手里滑掉。她指着显微镜下的鬼针草叶子,叶尖的地方,原本干枯的边缘竟沁出了丝淡绿的汁液。“这叶子……在复活。”她声音发颤,“尸油和朱砂的混合物能让墨点化开,难道这鬼针草也能被阴气催活?”
话音刚落,据点外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人撞翻了巷口的垃圾桶。林夜猛地拉开窗帘,晨光里,巷口的老槐树下蹲着个黑影,正用手扒着垃圾桶里的东西,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那黑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后颈隐约能看见块淡青的胎记——和昨晚被影纹控制的茶楼服务员一模一样。
“是被我们救下的人。”林夜迅速抓起桌上的符咒,“他怎么会在这里?”
玄灵子的拐杖已经顿在了门口,道袍的下摆被风掀起个角。“不是他自己来的。”他望着那黑影的动作,眼神凝重,“你看他的手,一直在往垃圾桶深处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他的眼睛是直的,没焦点——是被人用‘牵魂术’控着来的。”
苏清语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墙角的证物箱前,打开箱子翻找。里面放着昨晚从黑影身上搜出的东西:几张黄纸符、半截缠着红绳的引魂针,还有个用粗布缝的小布袋。她解开布袋的绳结,里面倒出些灰色的粉末,凑近闻了闻,一股腐臭的气味直冲鼻腔。“是坟土。”她脸色发白,“邪影教的人常用坟土做‘引’,能让被控制的人循着阴气找到目标。”
这时,巷口的黑影突然转过身,僵硬地朝着据点的方向看来。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手里攥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竟是半块啃剩的馒头,馒头上还沾着些黄色的粉末,和鬼针草叶脉里的粉末一模一样。
“他在给我们‘传信’。”玄灵子的手指在拐杖头轻轻敲着,“邪影教的人知道我们要去津市,这是在警告我们,他们已经在那边布好了局。”
林夜推开门刚要出去,那黑影却突然猛地往后一倒,像被无形的手拽着似的,顺着墙根滑到了地上。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后颈的淡青胎记突然变得通红,像块烧红的烙铁。紧接着,黑影的身体开始快速干瘪,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皱、发黑,最后竟缩成了团像焦炭似的东西,风一吹,簌簌碎成了粉末。
苏清语捂住嘴后退了两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影纹……会反噬?”
玄灵子蹲下身,用拐杖头拨了拨地上的粉末。粉末里混着些细小的骨头渣,在晨光里泛着白。“被影纹控制的人,一旦失去‘控者’的指令,魂魄就会被影气撕碎。”他声音沉得像块铅,“邪影教的人故意让他来传信,就是想告诉我们,去津市,就是死路一条。”
林夜站起身,目光望向巷口的尽头。晨光里,老槐树的影子斜斜地铺在地上,树影的边缘竟有些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着。“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去。”他把符咒塞进衣袋,“昨晚那青铜牌在阵眼里发光时,我隐约看见牌背面刻着些小字,像是个地址。”
苏清语立刻转身翻找证物袋,青铜牌被小心地放在铺着绒布的托盘里,背面果然刻着行极小的字,墨色发乌,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津市,老码头,十三号仓库。”
“老码头在津市的北边,民国时是个货运码头,后来因为淹死人太多,就废弃了。”玄灵子的手指在牌上轻轻拂过,“1984年青城案里,邪影教就是在类似的废弃码头打开的阴门,那里的地脉属‘阴水’,最适合布‘阴门阵’。”
就在这时,据点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风卷着些黄纸灰灌进来,落在桌上的古籍上。林夜注意到,古籍的纸页竟微微隆起,像是里面有东西在动。他戴上白棉手套,小心地翻开书页,只见夹着青铜牌的夹层里,原本平整的纸页竟鼓出个小小的包,用手一摸,硬硬的,像是块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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