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宫深处,一间被无形却磅礴剑意完全笼罩的静室之内,时间与空间的流动都显得异常缓慢而粘稠。
凌尘盘膝坐在一个朴素的蒲团之上,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
然而,他的全部心神,却如同最精密的蛛网,完全沉浸、铺展在悬浮于他面前的一幅巨大而虚幻的阵图之中。
这阵图并非实体,没有承载的材质,乃是由通天教主以自身无上圣人之法力,结合对剑阵的终极理解,将洪荒第一杀阵——诛仙剑阵的部分核心奥义与道韵,剥离、显化而成的一幅法则投影。
它更像是一种大道的直接阐述,一种杀戮规则的具象化。
即便仅仅是一幅投影,并未蕴含真正的诛仙四剑本体,其所流转出的那份玄奥、深邃,以及那仿佛源自天地初开、万物终焉的凛冽杀机,
也足以让一位心志不坚的准圣大能瞬间神魂摇曳,道基受损,甚至被那无形的剑意同化、撕裂!
凝神细观,只见那虚幻阵图之内,并非寻常的山川地势、星辰列布,而是四道仿佛能终结一切、戮杀仙神、让万法归于沉寂的恐怖剑意,作为撑天支柱,分立“东西南北”四方虚空。
这四道剑意颜色各异,一曰诛仙利,一曰戮仙亡,一曰陷仙四处起红光,一曰绝仙变化无穷妙。
它们仅仅是道韵显化,便已勾勒出地水火风奔涌咆哮、最终重归混沌的骇人景象,仿佛在那阵图之内,正在演绎着一方世界的诞生与毁灭。
四道核心剑意并非孤立,它们之间,由无数细密如星辰、却又不断生灭变幻的杀戮符文相互勾连、交织,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世界”的天罗地网。
每一枚符文都晶莹剔透,却又蕴含着极致的毁灭法则,它们如同活物般呼吸、闪烁,彼此共鸣,形成了这座绝世凶阵的筋骨、脉络与血肉,将那种“非四圣不可破”的绝对领域感,渲染得淋漓尽致。
在这阵图笼罩的范围内,天道规则被强行排斥、扭曲,时空概念变得模糊不清,一切生机都被那纯粹的“终结”之意所取代。
凌尘的眉心处,一点混沌之光微微闪烁,那是他仙台秘境中准帝道则与自身根本的“变数”权柄被催动到极致的表现。
他的神念化作亿万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感知触须,如同最勇敢也最谨慎的探险者,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充满无尽杀机的阵图道韵之中,尝试着解析其每一处结构变化,理解其能量流转的轨迹。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精神高度集中,仿佛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引动阵图本身蕴藏的圣人剑意本能反噬,那威力,虽不及通天教主亲自操控,却也绝对堪比其含怒一击,足以让他伤上加伤,甚至危及根本。
这整个过程,就像是在拆解一个由无数世间最锋利、最危险的刀刃与毁灭性能量核心构成的、精密到匪夷所思的仪器。
任何一步的错误,带来的都不仅是失败,更是自身的毁灭。
但凌尘此刻要做的,并非简单地拆除这座“仪器”,而是要深入理解其最底层的运转原理,找到那个能与自身“变数”之道产生奇异共鸣,进而能在未来关键时刻,撬动天道对某些既定命运封锁的、至关重要的“支点”。
时间在这间被剑意隔绝的静室中,仿佛失去了固有的刻度。
凌尘时而眉头紧紧锁住,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在推演中遇到了如同天堑般难以逾越的关隘,那是由最纯粹的杀戮法则构筑的壁垒;
时而又会面露一丝恍然,指尖无意识地在身前虚空中轻轻划动,勾勒出一道道与阵图中那些杀戮符文似是而非、却更显混沌与不确定性的轨迹,那是他的“变数”之道在尝试与诛仙剑阵之道进行初步的融合与碰撞。
静室之外,碧游宫偏殿。
一面由清澈灵泉凝聚而成的水镜,悬浮在半空,清晰地映照出静室内凌尘参悟阵图的情景。水镜前,并肩立着两人。
一位是身着八卦紫绶仙衣,面容富态,眼神却深邃如海的多宝道人;另一位则是气质雍容华贵,眉宇间却自带一股英气与凌厉的金灵圣母。
“大师兄,”
金灵圣母微微蹙着秀眉,美眸中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目光未曾离开水镜中那道青衫身影,
“诛仙剑阵乃我截教立教之根本,最大之依仗,其核心奥义更是师尊不传之秘。如今……师尊竟将此等机密,示于一个相识不久、因果未明的外人,是否……有些过于冒险了?”
她身为截教女仙之首,对教派忠诚无比,对于凌尘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与“盟友”,心中总萦绕着一股难以完全信任的不安。
多宝道人那胖乎乎、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异乎寻常的平静,他缓缓捋着短须,目光同样注视着水镜,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师妹,你的担忧,为兄明白。然,眼下已非寻常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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