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道人那蕴含无上法力、声泪俱下的哀嚎声仍在空旷恢弘的殿内回荡,字字泣血,句句悲鸣,将西方之地的贫瘠与自身求道的“艰辛”渲染得淋漓尽致。
不少后排心性稍软的大能,闻之也不禁面露恻隐之色。
红云老祖脸上那抹犹豫与不忍愈发明显,他天性醇厚,与人为善,眼见接引准提如此“凄惨”,又念及同为修道之辈,
自己这位置来得也确实有些“意外”,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下一刻就要开口,将自己那第五个蒲团之位拱手相让。
而端坐于第二个蒲团之上的元始天尊,眉头早已紧紧皱起。
他天性崇尚跟脚、秩序与威严,本就对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心存轻视。
此刻见那鲲鹏老祖(妖师宫之主,在北冥诞生,形态近禽)竟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蒲团,心中不喜之意更盛。
他那威严的目光扫过鲲鹏,又瞥向似乎即将做出“愚蠢”决定的红云,鼻间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轻哼,殿内气氛因这潜在的“让位”与顶尖大能的态度而变得愈发微妙和紧绷,仿佛一根拉满的弓弦。
就在红云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开口让出座位的那一刹那——
“呵。”
一声轻淡得几乎像是错觉,却又异常清晰、仿佛直接在所有大能元神本源中响起的嗤笑,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打破了殿内那悲苦与算计交织的氛围。
这笑声很轻,没有多少情绪,却带着一种仿佛看透了所有把戏的洞悉与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漠。
唰——!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正在表演的接引准提,犹豫不决的红云,冷眼旁观的帝俊太一,皱眉不语的元始,还是其他所有或坐或站的大能,
全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瞬间从蒲团之争上移开,齐刷刷地、带着惊疑与审视,投向了那声音的来源——
那位自进入紫霄宫后,便一直如同背景般静立于门侧阴影之中的青袍道人!
只见凌尘,终于动了。
他缓缓自那明暗交界处踱步而出,步伐从容不迫,如同漫步在自家庭院。
他身上没有祭起任何护身灵宝的璀璨光华,也没有刻意释放出震慑人心的磅礴气势,但诡异的是,他每一步落下,其脚步的韵律都仿佛恰好踩在了整个紫霄宫大道流转、地脉紫气升腾的某种关键节点之上!
他周身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场,既与这圣人道场的无上道韵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仿佛被其认可;
却又隐隐透出一种根子上的疏离与独立,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条独立于此方天道之外的……异数之路!
他就这样,在数千洪荒顶尖大能或震惊、或疑惑、或警惕、或不满的目光注视下,无视了所有,径直穿过两侧或坐或站的人群,朝着宫殿最前方,那云床与六个蒲团所在的核心区域走去。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象征着未来圣位、引得众生争夺的六个紫色蒲团上停留一瞬,
而是如同穿透了虚空,直接、平静地投向了那高悬的、空无一人的云床——道祖鸿钧的讲道之位!
最终,他在距离云床约十丈之处,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这个位置,恰好与那六个一字排开的紫色蒲团处于平行线上,
但他并未像三清等人那般坐下,而是依旧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仿佛他并非来“听”道,而是来“观”道,甚至……是来“论”道!
直到此时,众仙才得以彻底看清他的样貌。
面容平凡无奇,丢入人群便再难寻觅,但那一双深邃如宇宙星海、仿佛蕴含着无尽演化与破灭、充满了“不确定”与“可能性”的眸子,却让所有与之对视者,皆是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与悸动。
“你是何人?安敢在道祖道场如此放肆?!”
率先发难的,正是性情最为高傲、最重礼法规矩的元始天尊!他见此人行为怪异,不拜不坐,气息更是莫名难测,心中不悦已达顶点,忍不住出声呵斥。
声音中已然带上了一丝凛然的圣威(虽未真正成圣,但以其跟脚与修为,已具雏形),如同天宪,朝着凌尘压迫而去,试图让其屈服。
凌尘这才缓缓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带怒色的元始,扫过神色凝重的太清老子和目光锐利的通天教主,扫过美眸中带着惊疑的女娲,扫过停止表演、眼神闪烁的接引准提,扫过所有或震惊、或好奇、或敌视的未来洪荒巨擘……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空无一物的云床之上,淡然开口。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位大能的心间,平静,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道祖传道,有教无类,曾言‘有缘者皆可来听’。
吾亦为洪荒求道者之一,循道韵而来,立于此处,静候开讲,何来放肆之言?”
他微微一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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