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家老宅那场无声的战役中归来，林薇薇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在公寓柔软的沙发里，连指尖都懒得动弹。顾宸那句“不然呢”虽然暂时为她挡住了明枪，但那些审视的、轻蔑的、评估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她心上，留下看不见却持久刺痛的小孔。
她闭上眼，脑海里回放着顾宸母亲周婉那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笑容，那位旁系姑姑毫不掩饰的嘲讽，以及顾老爷子那双洞察一切、不怒自威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这点道行，在真正的豪门底蕴面前，还浅薄得可笑。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顾宸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明天晚上，陪我出席一个签约酒会。】
没有询问，只有通知。
林薇薇看着那条信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讥讽。看，这就是她现在的身份。一件称手的工具，一个需要时就必须光彩照人出现的女伴。
她回了两个字：【好的。】
没有多余的情绪，如同最听话的机器。
* * *
签约酒会设在某五星酒店顶层，场面比之前的慈善晚宴更为正式和商务。林薇薇穿着一身香槟色斜肩长裙，妆容精致，笑容得体，挽着顾宸的手臂，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
她能感觉到，经过老宅那一次，顾宸带她出来的意味似乎有些不同了。之前或许带着点展示“新宠”的意味，而现在，更像是一种……默认？默认她可以出现在他更核心的社交圈，默认她“顾宸女伴”的身份。
甚至有几位与顾氏合作密切的老总，会笑着对顾宸说：“顾少好福气，林小姐真是才貌双全。”
顾宸只是淡淡颔首，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否认。
林薇薇心里清楚，这点“默认”来之不易，是她用那晚在老宅的小心翼翼和急智换来的。但还不够，远远不够。这点虚浮的身份，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需要更实在的东西，一个能让她真正在顾宸心里，在顾家面前，拥有分量的筹码。
酒会进行到一半，林薇薇觉得有些气闷，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溜到了外面的露天阳台。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她身上沾染的酒气和香水味，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她靠着栏杆，望着楼下璀璨的车河，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疲惫感涌上心头。这场精心策划的攻略，看似进展顺利，却让她身心俱疲。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正出神间，一阵轻微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袭来。她皱了皱眉，只当是今晚酒喝得急了，或者站久了有些头晕。
她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那不适感。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顾宸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她的披肩。
“外面风大。”他将披肩递给她，动作算不上温柔，却透着一丝难得的细心。
林薇薇接过，披在肩上，低声道：“谢谢。”
顾宸站在她身边，同样望着夜景，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今天表现不错。”
林薇薇愣了一下，侧头看他。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少过奖了。”她垂下眼睫，“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顾宸重复了一遍，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林薇薇，你的‘分内’，到底包括哪些？”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她层层伪装，看到内里的算计和野心。
林薇薇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唇边漾开一抹浅笑：“顾少希望包括哪些，就包括哪些。”
她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带着点暧昧，又带着点顺从。
顾宸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用指尖拂开她脸颊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她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记住你说的话。”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暗示。
那阵恶心感又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比刚才更强烈一些。林薇薇脸色微微一白，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怎么了？”顾宸注意到她的异样，蹙眉。
“没什么，”林薇薇迅速放下手，勉强笑了笑，“可能有点着凉，胃不太舒服。”
顾宸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道：“进去吧。”
回到喧嚣的宴会厅，那阵恶心感渐渐平息。林薇薇陪着顾宸，继续扮演着完美女伴的角色，笑容无懈可击。
但心底，却因为刚才那短暂的两次不适，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的生理期，好像……推迟了几天了？
之前一直忙于应付顾家和各种场合，她竟然忽略了这件事！
一个荒谬又让她心跳加速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难道……
她不敢深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如果……如果真的有了……
那这就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好感度，不再是需要小心翼翼维持的“女伴”身份。
这将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筹码！
顾宸的继承人。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和疲惫，一种混合着恐惧、兴奋和巨大野心的情绪，在她眼底疯狂滋长。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动人，挽着顾宸的手臂也稍稍收紧了一些。
顾宸似乎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低头看了她一眼。
林薇薇迎上他的目光，眼波流转，笑意盈盈，仿佛刚才阳台上的那点不适从未发生过。
“顾少，”她声音轻柔，带着钩子，“我们再去和李总喝一杯吧？”
猎手重新披上了华美的外衣，而猎物或许还不知道，游戏的性质，即将因为一个尚未确认的变量，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林薇薇感受着身边男人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心底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必须尽快确认。
如果真的是那个筹码……那么，她手中掌握的，将不再是简单的扑克牌，而是一张足以掀翻整个牌桌的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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