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顶,芙蕾雅的神室。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凡俗的意义,唯有水晶球中流转的光影,记录着下界正在发生的、被她一手导演的悲喜剧。
芙蕾雅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指尖优雅地拂过悬浮在面前的最大一颗水晶球。球体内呈现的,并非欧拉丽的繁华街景,而是苏摩眷族那阴暗、压抑的驻地内部景象。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牢牢锁定在那个新来的、灵魂散发着独特光芒的少年——无咎身上。
观测,冷静而持续。
她看到无咎怀揣着对“快速变强”的渴望,踏入这个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腐朽的泥潭。她看到他被分配到最肮脏、最繁重的杂役,看到那些仗着资历的老成员如何以“教导”为名,行欺压之实——故意打翻他辛苦清洗的装备,将最危险、报酬却最低的探索任务强塞给他,在他拖着疲惫伤痕的身体归来时,又以各种荒谬的理由克扣他本应得到的、微薄的魔石收入。
水晶球如同一个无声的剧场,上演着人性的丑恶与挣扎。
无咎的灵魂光芒,在芙蕾雅的“眼”中清晰可见地波动着。遭受不公时,那澄澈的守护之光会因屈辱而微微震颤,泛起代表愤怒的暗红涟漪,但他总能以惊人的意志力将其强行压制下去,转化为更深的沉默与坚韧。他的信念核心,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在一次次的打压中,如同被反复捶打的精铁,变得更加凝练。
“数据记录:屈辱感峰值提升百分之十五。愤怒阈值提高,压制效率显着。守护信念纯度…未减反增,韧性参数持续走高。” 芙蕾雅红唇微启,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评估一件艺术品的锻造进度,“很好,杂质正在被排出,基础正在被打磨得更加坚实。”
她的干预,精准而冷酷。通过早已渗透并掌控了苏摩眷族上层的暗子,她微调着施加在无咎身上的压力。
“下一次地下城任务,难度系数上调至Lv.2初级,目标:深层裂隙蠕虫巢穴。确保任务简报存在致命信息缺失,但…安排一支‘恰好’路过的、与苏摩眷族有旧怨的狩猎小队在巢穴外围活动。” 她对着空气下达指令,声音通过魔法链接传入暗子耳中。
她要的,不是简单的杀死他,而是让他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体验极致的绝望,却又总在最后关头留下一线渺茫的生机。这线生机,不是恩赐,而是更残酷的折磨,让他始终怀有希望,却又不断被现实击碎,从而将他的灵魂韧性逼迫到极限。
“魔石收缴率,提升至九成五。保留勉强维持生命和基础装备维修的份额即可。” 她要让他始终处于资源极度匮乏的状态,激发他所有的潜能去求生,同时让“力量”和“资源”成为他心中最深刻的执念之一。
淬火,在冷漠的观测与精准的调控下,持续进行。
然而,再完美的计划,也难免出现意外的涟漪。
那是一个深夜,水晶球中的无咎,因一次“意外”的陷阱触发,被数只裂隙蠕虫围攻,虽然凭借顽强的意志和临阵突破的细微剑技侥幸生还,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浑身骨骼多处碎裂,内脏受损,失血过多,如同破布娃娃般被同队(故意)姗姗来迟的成员嫌弃地拖回驻地,随后像垃圾一样丢弃在驻地后巷冰冷的石板上,任其自生自灭。
就在芙蕾雅计算着无咎的生命体征,准备在最后时刻“恰好”派出伪装成好心路人的暗子进行“施舍式”救治,以加深其依赖感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闯入了水晶球的视野。
是赫斯提雅。
那位新降临的、单纯弱小的灶火女神,竟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满脸焦急地出现在肮脏的后巷。她似乎是凭着某种模糊的感应或零星的线索,一路寻找至此。
当赫斯提雅看到蜷缩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无咎时,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试图将他扶起。
“……意料之外的变量。” 水晶球前,芙蕾雅微微蹙起了秀美的眉头,“灶神的女神?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巧合,还是……命运的干扰?”
她的思维飞速运转,瞬间权衡着利弊。赫斯提雅的介入,打乱了她原本“施舍式拯救”的步骤。但……
“让她救走他……” 芙蕾雅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在经历了我亲手安排的极致绝望后,被一位同样弱小却纯粹的神明拯救……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对比苏摩眷族的冷酷无情,将在他的灵魂中刻下何等深刻的烙印?”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重新浮现在她嘴角。
“也好。就将这意外的涟漪,纳入棋局。让这灶神,成为我完美作品的第一笔……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笔雕琢吧。”
她心念一动,通过灵魂链接向暗子下达了新指令:“撤回‘处理’人员。放任灶神带走目标。清理现场痕迹,确保苏摩眷族不会后续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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