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春站在村后的高坡上,目光扫过眼前这片缓坡地带。初夏的风带着草木清香和泥土气息吹过来,撩起他额前几缕黑发。这片坡地坡度平缓,土层厚实,日照充足,又靠近山泉水源,实在是块种药材的宝地。
“大春哥,人都到齐了。”狗蛋从坡下跑上来,气喘吁吁地说。这半年来,狗蛋跟着万大春学医种药,个头蹿高了不少,人也精神许多。
坡下空地上,桃源中药材种植合作社的三十多户社员都来了,男女老少聚在一起,嗡嗡嗡地议论着。大家脸上都带着期待和些许疑虑。
万大春走下高坡,来到人群前。他没拿喇叭,就那样站着,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叔伯婶娘们,今天叫大家来,就为商量件事———咱们要把这片缓坡开出来,种药材。”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这能行吗?这坡地石头多,种庄稼都不长!”
“开荒可累人了,咱合作社刚起步,忙得过来吗?”
“种啥药材啊?能卖上价吗?”
万大春静静听着,等大家议论声小了些,才开口:“我在这坡上转了半个月,取了上百个土样。这地石头是多,但碎石层下面都是肥沃的腐殖土。坡地向阳,通风好,种出来的药材品质会比平地上好不少。”
他弯腰抓起一把土,让土从指缝间流下:“这种土质,最适合种丹参、黄芪、防风这些根茎类药材。市面上一等品的丹参,一斤能卖到八十块以上。”
“八十块?”人群发出惊呼。种玉米一斤才卖一块多,这差别太大了。
老村长磕磕烟袋,眯着眼问:“大春,这开荒投入可不小啊。人工、种苗、肥料,都是钱。合作社刚见点收益,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万大春早有准备:“人工咱们自己出,合作社按工计分,年底分红时一并结算。种苗钱我先垫上,等药材卖出去了再还我。肥料就用咱们自己堆的农家肥,我再配些营养剂,花不了几个钱。”
柳絮站在人群前排,轻声补充道:“我和大春算过了,头一年投入大些,但要是成功了,这片五十亩的坡地,年底至少能带来二十万的毛收入。”
二十万!村民们眼睛都亮了。桃源村穷了多少代,二十万对大家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可是...”李婶犹豫着,“这开荒动土的,会不会惊扰了山神啊?老一辈都说后山有灵性,不能乱动。”
万大春神色郑重起来:“李婶这话问得好。我考察时就想过这事。你看——”他指向坡地东侧一片茂密的树林,“那片林子咱们不动,给山里的生灵留个家园。坡地西边那条小溪,咱们也不改道,就顺着地势修几条引水渠。这不是破坏,是顺应自然,让这片荒地焕发生机。”
他语气诚恳:“咱们采药种药的人,最懂敬畏自然。我会选个吉日,祭过山神土地再动工。”
这么一说,村民们纷纷点头。大春做事向来稳妥,既然他这么说,大家就放心了。
狗蛋爹王老五站出来:“大春,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这半年跟着你种药材,我家收入比往年多了三倍!我信你!”
“对!信大春的!”不少人附和。
万大春心里暖融融的。乡亲们的信任,比什么都珍贵。
三天后,万大春带着合作社的壮劳力们上了后山坡。祭过山神后,开荒工程正式启动。
万大春光着膀子,抡起镐头带头干起来。他肌肉结实,每一镐下去都深嵌入土,掀起大块草皮。乡亲们见带头人这么卖力,也都干劲十足。
但开荒远比想象中困难。坡地上不仅杂草丛生,底下还埋着不少石块。才干了半天,就有几个人手上磨出了水泡。
“歇会儿吧!”万大春招呼大家到树荫下休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凉茶和干粮。
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抱怨。
“这地太硬了,一天干不了几分地。” “我这手都快废了,明天怕是抡不动镐头了。”
万大春没说话,起身走到堆放工具的地方,拿起几把镐头仔细端详。然后又走到已经开垦出来的一小片地前,抓了把土在手里揉搓。
忽然,他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
“咱们顺序不对。”万大春解释道,“应该先放火烧荒,把表层杂草烧掉,然后再用耕牛拉犁深翻。大石块捡出来垒田埂,小石块筛出来铺路。这样省力又高效!”
老庄稼把式们一拍大腿:“对啊!怎么忘了这老法子!”
第二天,万大春从村里借来三头耕牛和犁具。放火烧荒后,耕牛拉着犁具在坡地上行走,翻起的土壤黝黑肥沃。
效率果然大大提高。不到十天,五十亩坡地就初具雏形。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灌溉。
坡地地势高,如何引水成了难题。村民提议从山下挑水,万大春摇头:“那太费人工,不是长久之计。”
他带着狗蛋在山坡上下转了两天,最后想出一个妙招———在山坡最高处挖个蓄水池,从后山引山泉蓄水,然后利用地势高差,自流灌溉整个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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