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春带着狗蛋离开镇卫生院已有小半个时辰,然而病房内的震撼与寂静却持续了更久。
病床上,钱老板虽然依旧昏迷,但之前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气息已然变得平稳悠长,枯槁的脸色也透出了久违的活人血色,甚至嘴唇都微微翕动了一下,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这一切变化,都清晰地落在周围家属和医护人员眼中。
死寂被钱老板大儿子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打破:“爸!爸你能听见吗?爸!”他扑到床前,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感受到那不再是冰冷僵硬,而是有了温度和一丝微弱的回握之力时,这个中年汉子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是压抑太久的担忧和绝望后的宣泄。
其他家属也纷纷围上前,又是哭又是笑,病房里顿时充满了激动和喜悦的气氛。
马院长和刘大夫站在外围,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变为难以置信,继而化为深深的羞愧和强烈的敬佩。
“院长……这……这……”刘大夫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行医十几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如此神奇的诊治过程。那看似“跳大神”般的画符,那快如闪电的针法,竟真的将连县医院专家都束手无策的怪病给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马院长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和偏见全都吐出。他走到病床前,亲自检查了钱老板的瞳孔反射、心跳和呼吸,一切指标都在向好发展。他抬起头,看着激动万分的家属,声音有些干涩却无比肯定:“情况稳定了,真的稳定了!生命体征在恢复!奇迹……真是奇迹啊!”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之前那点“脸面”和所谓的“科学”偏见,在活生生的人命面前,是多么可笑和狭隘。那个年轻的盲医,所掌握的是一种完全超出他认知范畴的、深不可测的医学体系!
“快!快去按万医生留下的方子抓药!立刻煎服!”马院长连忙吩咐护士,语气急切,仿佛那是救命的仙丹圣旨。
他又转向钱家人,语气充满了感慨:“你们……真是遇到贵人了!这位万神医,是真正的高人啊!咱们镇医院……唉,惭愧,惭愧啊!”
钱家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对万大春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整个镇卫生院。
“听说了吗?内科那个怪病昏迷的钱老板,被一个村里来的瞎子神医给救过来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县医院都没办法吗?” “千真万确!马院长亲自说的!人都缓过来了!这会儿正按神医的方子吃药呢!” “我的天!这么神?哪个村的?” “桃源村的!叫万大春!”
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万大春的名字,在桃花镇卫生院,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传奇。
接下来的两天,万大春开的药方被严格执行。钱老板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第二天傍晚,他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还很虚弱,但意识已经恢复,能认出家人,能喝下流质食物。
这一下,彻底坐实了“万神医”起死回生的神话!
马院长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一方面,他为病人得救而由衷高兴;另一方面,一种强烈的惜才之心和好奇感驱使他,必须再见一见这位奇人。
第三天上午,钱老板已经能简单开口说话,自述那天去老坟场回来后,就感觉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窟窿,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更印证了万大春“外秽入侵,邪气闭窍”的判断。
马院长再也坐不住了。他让刘大夫看家,自己亲自骑上自行车,再次来到了桃源村。
这一次,他的态度恭敬了无数倍。看到万大春在新诊所前指导徒弟晾晒药材,他远远就下了车,推着走过去,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万医生,忙着呢?”
万大春“望”向来人,微微点头:“马院长,稀客。病人情况如何?”
“好了!大好了!”马院长连忙道,语气激动,“钱老板已经能下地慢慢走了!精神头也恢复了不少!万医生,您真是神乎其技!我马爱国行医半辈子,这次真是开了眼界,心服口服!”
“病情对症而已,马院长过誉了。”万大春语气依旧平淡。
“不不不,一点都不过誉!”马院长真诚地说,“我这次来,一是代表卫生院,再次感谢您伸出援手,救死扶伤!二是……唉,也是向我之前的狭隘和怠慢,正式向您道歉!”说着,他竟微微鞠了一躬。
万大春侧身避开:“马院长言重了。医者本分,无需如此。”
马院长直起身,看着万大春宠辱不惊的样子,心中敬佩更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万医生,您医术如此高超,屈居乡村,实在是……实在是医学界的一大损失!不知……不知您有没有考虑过,来我们镇卫生院坐诊?哪怕只是每周来一两次,指导一下疑难病例也好啊!待遇方面,绝对从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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