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阳,你好,”周遇风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声音放得极轻,极缓,“我叫周遇风。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晓阳抬起头,飞快地瞥了周遇风一眼,眼中满是惊讶和更深的警惕。
周遇风没有急于追问,而是聊起了些轻松的话题,关于兴趣,关于梦想。他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渐渐地,晓阳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一些。
“我知道,有些事可能让你觉得很辛苦,”周遇风看准时机,温和地切入正题,“比如……和张宇他们之间的事。”
晓阳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咬着嘴唇,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周遇风只是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终于,在周遇风鼓励的目光下,晓阳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诉说了那些被欺辱的细节——被抢走的钱,被画满涂鸦的课本,被堵在放学路上的恐惧,还有周围同学或冷漠或嘲笑的目光……每一句,都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周遇风的心上。
听完晓阳的叙述,周遇风轻轻拍了拍男孩瘦弱的肩膀,他的掌心似乎带着一丝温暖的力量。“晓阳,你记住,这不是你的错。你很勇敢,能把这一切说出来。”他注视着晓阳的眼睛,郑重承诺,“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人这样对你了。我会帮你。”
周遇风没有直接去找张宇兴师问罪。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霸凌者往往本身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受害者”,问题的根源通常深埋在家庭或他们自身的经历中。
他设法与张宇以及他的两个跟班进行了接触。在学校的会客室里,周遇风没有摆出说教的态度,而是像朋友一样,和他们聊起了家庭、生活、对未来的迷茫。
在看似随意的交谈中,周遇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张宇,这个在校园里横行霸道的少年,眼神深处其实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洞和脆弱。他的父母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常年忙于生意,对他几乎不闻不问,只用金钱和物质来弥补陪伴的缺失。那两个跟班,则更多的是出于对“力量”的盲从和害怕自己被排挤的恐惧。
周遇风决定,尝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他通过学校,联系到了张宇的父母,希望能进行一次深入的沟通。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在一家装修奢华的咖啡厅里,周遇风见到了张宇的父母。张父挺着啤酒肚,一脸不耐;张母则妆容精致,眼神中带着审视。
当周遇风委婉地提出张宇在校可能存在欺负同学的行为时,话音未落,张父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炸开了。
“什么?!你说我儿子霸凌?开什么国际玩笑!”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大得引得周围客人侧目,“我儿子我知道,他可能有点调皮,但绝对干不出欺负人的事!肯定是那个叫什么晓阳的自己有问题,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或者故意诬陷!”
张母也立刻帮腔,语气尖刻:“就是!周先生是吧?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请你不要听信一面之词。我们家张宇从小就很乖,很善良,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肯定是那个晓阳家庭环境不好,心理扭曲,想赖上我们家!”
周遇风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试图拿出一些观察到的情况和晓阳的证词作为依据,耐心解释霸凌行为的隐蔽性和对受害者的深远伤害。
然而,这对夫妇仿佛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任何道理和证据都无法穿透。他们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儿子完美无缺,所有问题都是外界恶意中伤。沟通彻底失败。
周遇风带着无奈和一丝疲惫,将沟通的结果告知了那对一直焦急等待消息的鬼魂夫妇。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女鬼听完,周身原本温和的阴气骤然变得紊乱而冰冷,她生前压抑的所有愤怒、委屈和对孩子的心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们纵容儿子作恶,还不肯承认!我的晓阳难道就活该被欺负吗?!”
男鬼的魂体也因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更加凝实,他紧握着双拳(尽管鬼魂并无实体),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幽光:“既然阳间的道理讲不通,那就别怪我们用阴间的方法!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晓阳再受苦了!”
周遇风张了张嘴,想劝说他们冷静,不要触犯阴阳界的禁忌。但看着这对父母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绝望和母爱父爱,他知道,任何的劝阻在此时都是苍白的。
当晚,张宇家。
夜深人静,张宇父母正在熟睡。突然,卧室里的温度毫无征兆地急剧下降,仿佛瞬间坠入冰窖。厚重的窗帘无风自动,疯狂摇曳。紧闭的房门和窗户发出“砰砰”的剧烈响声,像是被无形的手猛烈拍打。
张宇父母被惊醒,惊恐地睁开眼,只见床尾站立着两道散发着惨淡幽光的身影——正是晓阳的父母!他们面色青白,眼神空洞而充满怨念,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寒气。
“你……你们是什么东西?!滚出去!”张父吓得魂飞魄散,强自镇定地嘶吼,但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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