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窟”赌场,隐藏在南城一片鱼龙混杂、巷道如迷宫般的旧区深处,入口伪装成一家常年没什么生意的破败台球厅。抓捕行动定于午夜时分,趁其最为热闹、守卫也可能最为松懈的时刻进行。
周遇风随队前往。他需要在关键时刻,或许能借助亡魂的微弱指引,或者至少,能感知到黄坤那充满罪恶与紧张的意识波动,为抓捕提供最后一锤定音的帮助。
赌场内乌烟瘴气,人声鼎沸,各种欲望与贪婪的情绪混杂在空气中,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精神浊流。周遇风微微蹙眉,强化了自身的精神屏障。很快,在陈涛指挥下,便衣警员确认了目标——黄坤果然在,他坐在一张玩二十一点的赌桌前,双眼布满血丝,面色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面前堆着不少筹码,似乎正试图用赌博带来的强烈刺激,来麻痹自己犯下滔天罪行后那根时刻紧绷的神经。
警方悄无声息地收紧包围圈,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缓缓合拢。然而,黄坤的警觉性超乎想象,或者说,他始终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就在一名伪装成赌客的便衣刑警即将近身,手臂即将搭上他肩膀的刹那,黄坤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他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将沉重的赌桌掀翻!
“有条子!”他嘶声力竭地吼叫,声音因恐惧而变形。
刹那间,筹码、牌具、酒杯漫天飞溅,惊叫声、咒骂声、桌椅翻倒声响成一片,整个赌场陷入了极度的混乱。黄坤利用这人为制造的混乱和黑暗曲折的巷道环境,像一头受惊的野兽,拼命向外冲去。他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动作敏捷得反常,在狭窄、堆满杂物的巷道里左冲右突,借着阴影的掩护,几次都险些摆脱身后紧追不舍的警察。
“砰!砰!”警员在警告无效后,鸣枪示警。清脆的枪声在狭窄的巷道内回荡,更加剧了紧张气氛。但巷道复杂,视线受阻,追捕异常艰难。
就在黄坤脸上几乎要露出逃脱的狞笑,即将拐入一条更深的、如同迷宫般的巷子时,周遇风清晰地感受到,三股强烈的、带着彻骨恨意与悲伤的阴冷气息,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上了黄坤!
是赵明远一家三口的残魂!他们凝聚起最后的力量,追随仇人而来!
周遇风“看”到,赵明远的鬼魂怒目圆睁,魂体上暗红创伤光芒闪烁,他隔空对着黄坤正在狂奔的右脚踝猛地一拽!一股冰寒刺骨、远超物理层面的巨力传来,黄坤只觉得脚踝处一阵钻心刺骨的冰冷和剧痛,仿佛被无形的铁索死死缠住,奔跑的节奏瞬间被打乱,一个剧烈的趔趄,速度陡降。
几乎同时,妻子李静的鬼魂在他左前方浮现,她维持着从楼梯滚落时的惨状,发出凄厉到足以穿透灵魂屏障的哭喊与诅咒。那声音直接作用于黄坤的精神核心,他感到头颅像是被重锤击中,嗡鸣作响,眼前一片昏花,视线严重模糊,几乎看不清前路。
而年幼的赵梓轩的鬼魂,则化为一团模糊不清、带着强烈恐惧意念的白影,在黄坤身边忽隐忽现,伸出半透明的小手,不断拉扯他的衣角,干扰他的平衡感和方向感。黄坤惊恐万状,只觉得有无数冰冷的小手在抓挠自己,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驱赶这些看不见的“东西”,步伐彻底混乱,跌跌撞撞,如同醉汉,又像是陷入了无形的蛛网。
“在右边!第三条岔路!他动作不对,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周遇风凭借与鬼魂之间那微妙的联系,立刻朝着追击的警察高声指示,他的声音在嘈杂的巷道中异常清晰。
在警方锲而不舍的追捕和三家冤魂无形却有效的干扰下,黄坤的逃亡之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他被逼入了一条堆满废弃建材的死胡同。困兽犹斗,他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和疯狂,转身与冲上来的警察扭打在一起,试图做最后的反抗。但他早已被内心的恐惧和冤魂的持续侵扰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与心神,动作虽然凶狠,却已失了章法。很快,便被数名训练有素的警察合力死死按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咔嚓”一声,冰冷沉重的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后续的审讯,在确凿的间接证据链(赌场目击者、其经济状况与杀人动机的吻合)和警方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尤其是在根据赵明远鬼魂提供的模糊线索,最终定位并搜查其城西旧公寓,起获了藏匿的、沾有受害者血迹的衣物与那把作为作案凶器的猎刀后,黄坤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对因贷款被拒而蓄意报复、精心策划并潜入室内残忍杀害赵明远一家三口的罪行供认不讳。
案件告破,消息传出,舆论一片哗然,对凶手的残忍行径表达了极大的愤慨。
一切尘埃落定后,在一个飘着细雨的黄昏,周遇风再次独自来到那栋已被贴上封条、彻底沉寂下来的别墅。室内的血腥味早已被专业清理,但那曾经充斥空间的、沉甸甸的悲伤与怨恨,似乎还有一丝残留,如同浸入墙壁的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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