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四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更寒冷。未央宫的琉璃瓦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在惨淡的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石渠阁内,虽然避免了室外的寒风,但那股浸入骨髓的阴冷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着忧虑与压抑的气息,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李广利惨败的消息如同一声丧钟,敲碎了大汉帝国持续多年的军事神话,也敲醒了沉溺于求仙问药的汉武帝,更敲得整个宫廷人心惶惶。失败带来的不仅是军事上的挫折,更是政治上的清算和恐惧。朝中与李氏外戚关联密切的官员人人自危,而其他派系则蠢蠢欲动,暗流涌动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秦寿站在石渠阁高高的书架之间,手中拿着一卷关于前秦军功爵位制度的竹简,目光却并未聚焦在文字上。阁外呼啸的北风,仿佛也吹进了他的心里,带着刺骨的凉意。这五年的书海生涯,让他得以跳出底层杂役的视角,以一种更宏观、更冷静的态度审视着这个时代和自身的处境。
他清晰地看到了帝国的疲态:连年征战耗空了文景之治的积累,严刑峻法和算缗告缗令使得民怨渐起,而皇帝个人对长生的痴迷又让朝政带上了几分荒诞的色彩。太子与皇帝之间日益明显的裂痕,更是悬在帝国头顶的一柄利剑。他知道,历史上那场席卷整个上层、血流成河的“巫蛊之祸”正在逼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即便他躲在石渠阁这相对清净的角落,一旦风暴来临,也绝难幸免。
求存,必须拥有更强的力量。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迫切。
他内视自身,丹田内那团气息浑厚精纯,已稳稳站在一流高手的门槛上,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彻底迈入。凭借前两世的记忆经验和这五年的知识积累,他有信心在四十岁前冲击宗师之境。但这,够吗?
不够!远远不够!
他回想起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看到的那些零星记载。真正的宗师高手,乃至那虚无缥缈的大宗师、陆地神仙之境,绝非仅仅依靠内力积累和粗浅招式就能达到。那需要完整的、成体系的、直指大道本源的高深功法!需要对人体的奥秘、天地的规则有更深刻的领悟!他目前所修的青铜人偶导引术,虽中正平和,打下坚实基础,但上限不高;而那《残烛功》虽是捷径,却是饮鸩止渴,代价巨大,且只是残篇;至于“龟息蕴灵诀”,更偏向于辅助保命,并非根本大道。
完整的顶级功法…… 这个渴望,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烧起来。去哪里寻找?江湖门派?且不说门派之见森严,难以接触核心,就算能得到,又怎能与汇聚了天下资源的皇室收藏相比?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皇宫深处。大汉立国百年,历经高祖、吕后、文景,至当今天子,网罗天下奇珍异宝,其中必然包括那些被皇室秘藏的武学宝典!那些可能源自先秦诸子、上古遗泽的真正绝学!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前路——成为皇宫的武学供奉!
这个想法并非空穴来风。他通过整理档案和听闻零碎信息得知,宫中确实存在一个相对超然、由身负武艺的宦官或与皇室关系密切的武者组成的体系,被称为“供奉”或“内侍高手”。他们不同于普通的侍卫,地位更高,拥有一定的特权,主要负责护卫皇室核心成员、执行特殊任务,甚至……有资格阅览皇室收藏的某些武学典籍,以提升实力,更好地为皇家服务!
供奉…… 秦寿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阶梯!
首先,身份契合。他是太监,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皇宫供奉体系中,本就有一部分是由宦官充任,他加入其中合情合理,不会引人怀疑。
其次,资源获取。一旦成为供奉,他便有合理的理由和机会接触到他梦寐以求的皇室武藏!这是他提升实力、突破境界的关键!
再者,地位与自由度。供奉的地位远高于普通太监乃至大部分低级官吏。这意味着他能获得更多的俸禄、更好的生活条件,拥有一定的行动自由和人脉网络。这对他积累财富、组建初步势力至关重要!他不可能永远单打独斗,无论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危机,还是为遥远的第四世、第五世铺路,他都需要属于自己的力量和资源。供奉的身份,将为他提供一层合法的保护色和操作空间。
最后,安全性。在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中,一个有一定实力和地位的供奉,其生存几率远大于一个普通太监或文书。甚至,若操作得当,他或许能在风暴中左右逢源,攫取更大的利益。
这个目标,并非一蹴而就。他知道,皇宫供奉绝非易与之辈,至少需要一流高手以上的实力,并且需要经过严格的考察和引荐。他目前卡在一流门槛,尚未正式突破,这是一个障碍。其次,他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契机”和“引路人”,不能凭空冒出来一个高手太监,这会引起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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