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赵忠连忙给他抚背顺气。
咳了一阵,秦寿才继续道,眼神望向虚空,仿佛在回忆什么:“可是……可是老天爷……他不开眼啊……我……我老家……怕是只剩下一根独苗了……”
赵忠一愣:“公公,您不是说,您家里早就没人了吗?”
这是刘永记忆里的信息,秦寿自然知道。他此刻要的就是这个疑问。
“是……是没人了……” 秦寿脸上露出一种“秘密隐藏多年”的苦涩表情,“是我……是我那早逝的堂弟……他当年……留下了一个孩子……我……我偷偷托人打听过……那孩子命苦……爹娘都没了……在族里受尽白眼……日子过得……连猪狗都不如……”
他编造故事的能力,可是经过九十九次实战检验的,此刻情真意切,加上将死之人的身份,由不得赵忠不信。
“我……我本想……等熬到放出宫去……就去寻他……给他个依靠……可如今……咳咳咳……” 秦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沫——这是他暗中咬破了一点口腔内壁造成的效果,更是增添了悲剧色彩。
“公公!您别急!慢慢说!” 赵忠看得心惊肉跳,已是信了七八分。
“赵老弟……老哥我……这辈子没求过人……” 秦寿死死盯着赵忠,眼神里充满了最后的恳求,“我……我走之后……留下的那点微薄积蓄……都给你……只求你……求你一件事……”
“您说!只要我赵忠能做到,万死不辞!” 赵忠激动地说。刘永那点积蓄他并不看重,但这份托付,重于泰山。
“找到那孩子……他……他叫秦墨……” 秦寿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出为自己下一世准备的名字,“带他……带他进宫来……哪怕……哪怕走咱们的老路……至少……有口饭吃……有条活路……总比……在外面饿死强……”
“秦……墨?” 赵忠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对……秦墨……” 秦寿的眼神开始涣散,抓着赵忠的手也渐渐无力,“他……他年纪小……八岁……还是九岁……记不清了……在……在河东郡……安邑县……具体的……我……我写不下来……只能……靠你打听了……”
他故意将信息说得模糊,只给了一个大致方向。这样既增加了真实性(将死之人记忆模糊),也给赵忠的“寻找”留下了操作空间——毕竟,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具体信息哪那么容易搞清楚?到时候赵忠只需在合适的时间,从宫外“找到”一个符合年龄、名叫秦墨的孤儿带入宫,一切就顺理成章。至于户籍路引,宫中底层太监想要操作,总有门路,何况是安排一个“子侄”顶替某个名额。
“安邑……秦墨……八岁……” 赵忠默默记下,重重点头,“刘公公,您放心!只要我赵忠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想办法找到这孩子,把他带进宫来!有我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他!”
听到这句承诺,秦寿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极其虚弱的笑容。他松开手,仿佛了却了最后一桩心愿,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望着屋顶,喃喃道:“好……好……这样……我就能……安心地去见……列祖列宗了……”
说完,他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而漫长,进入了真正的弥留状态。
赵忠跪在床边,看着老友最终平静下来的面容,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他紧紧握着刘永逐渐冰冷的手,低声啜泣着。
而意识尚存一丝清明的秦寿,则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第一步,托付完成。赵忠重情义,必然会尽力去办。
第二步,名字“秦墨”已经种下,与这一世的“刘永”扯上了远房亲戚关系。
第三步,年龄、籍贯信息模糊但指向明确,给了赵忠操作余地。
第四步,自己的“遗产”留给赵忠,既是酬谢,也是增强他办事能力的资本。
所有的铺垫都已就位。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这具身体最后时刻的来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寿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如同退潮般从这具腐朽的躯壳中流逝。那种感觉很奇怪,不再是痛苦和恐惧,而是一种抽离感,仿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在观看一场名为“死亡”的仪式。
窗外,天色再次暗淡下来。黄昏时分。
赵忠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终于,秦寿感觉到那根连接着生命与死亡的弦,绷到了极致。
【检测到宿主自然寿命终结……】
【“返老还童”程序启动……】
【身体状态回溯中……】
【记忆备份……技能固化……】
【定位安全重生点……】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精准的死亡钟声和新生的号角。
在赵忠看来,床上的老太监刘永,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细微的嗬气声,然后头颅微微一歪,彻底没有了声息。
“刘公公!刘公公!” 赵忠扑上去,探了探鼻息,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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