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帘缝隙,陈砚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昨晚他几乎没合眼,手机屏幕亮了一夜——那条陌生短信始终悬在对话框顶端,“城中村3巷12号”这几个字被他翻来覆去看了不下二十遍,指尖都快把屏幕戳出印子。茶几上还摊着王海案的卷宗,最上面那张照片里,王海穿着看守所的蓝马甲,眼神里的焦急像针一样扎人。
他抓过羽绒服往身上套,昨晚被矮胖男人推搡时蹭破的袖口还耷拉着,却顾不上换件衣服。洗漱时抬头看镜子,眼底的青黑像涂了层墨,他往脸上泼了把冷水,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不管那条短信是谁发的,不管是不是陷阱,今天必须找到那个目击者——再拖下去,王海的羁押期就快到了,检察院那边已经催了两次补充证据,要是再拿不到关键证言,这案子就真的要往“防卫过当”的方向偏了。
出门前,陈砚把录音笔塞进内兜,又往包里放了个迷你防狼警报器——是上次帮独居老人处理邻里纠纷时,老人硬塞给他的,说“城里晚上不安全,带着防身”。他还特意给周明远发了条消息:“今天去城郊城中村找王海案目击者,地址3巷12号,若中午12点前没给您报平安,麻烦联系李警官。”按下发送键时,指尖有些发颤,他知道这不是小题大做,昨晚王虎手下的威胁还在耳边,那个陌生号码又藏着说不清的诡异,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城郊的城中村比陈砚想象的更杂乱。汽车刚拐进村口,就被拥堵的三轮车和叫卖声拦住了路。他付了车费下来,脚下的土路还沾着昨夜的露水,踩上去黏糊糊的。两旁的房子挤得密不透风,二层的铁皮阳台伸出来,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像一道道晾晒的屏障。墙上贴满了租房广告和小广告,最显眼的一张“寻人启事”已经被风吹得卷了边,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穿着藏青色夹克——陈砚心里一动,这不就是老工友说的那个目击者的穿着?
他顺着路牌往3巷走,越往里走越安静,叫卖声渐渐被狗叫声取代。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涂鸦,有几处还留着“拆”字的痕迹。走到12号门口时,陈砚停住了脚步——这是一间低矮的平房,木门上的红漆掉得差不多了,门环上挂着把生锈的铁锁,看起来像是好久没人住过。
“难道是假地址?”陈砚心里一沉,伸手推了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霉味混着油烟味扑面而来,他探头往里看,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个掉漆的衣柜,地上散落着几个空啤酒瓶,窗台上的盆栽早就枯了,叶子蜷成一团灰。
他刚要迈步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找谁?”
陈砚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藏青色夹克的中年男人站在巷口,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馒头和一包咸菜。男人个子不高,背有点驼,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灰尘,眼神警惕地盯着陈砚,像只受惊的兔子。
“您是吴师傅吧?”陈砚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我是律师陈砚,找您了解王海和王虎冲突那天的情况。”
听到“王海”和“王虎”这两个名字,男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里的塑料袋晃了晃,馒头差点掉出来。他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的警惕更浓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你找错人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吴师傅,您等一下!”陈砚急忙追上去,“王海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他没打人,是王虎先动手的,您是唯一看到全过程的人,只有您能帮他洗清冤屈!”
男人的脚步顿住了,但没回头。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股疲惫:“帮他?我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王虎的人昨天还来这里找过我,说我要是敢跟律师说话,就把我在老家的儿子找出来——我儿子才上小学,我不能给他惹麻烦。”
陈砚的心揪了一下。他想起昨晚王虎手下说的“下次就不是我们俩来跟你说话了”,原来他们早就找过吴师傅,还用家人威胁。他放缓了语气,走到吴师傅身边,从包里掏出王海的照片:“您看,这是王海,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婆,要是他真的被判了刑,这个家就散了。王虎威胁您,是因为他怕您说出真相,您要是现在退缩了,他以后还会欺负更多像您和王海这样的农民工。”
吴师傅低头看了眼照片,手指轻轻碰了碰王海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他沉默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那天我在小卖部看店,听见外面吵得厉害,出去就看见王虎拿着钢管打王海,王海一开始只是躲,后来被逼急了才还手……我看得清清楚楚,王海没主动打人。”
“那您愿意出庭作证吗?”陈砚赶紧追问,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出庭?”吴师傅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恐惧,“不行,我不能出庭。王虎的人说了,我要是敢去法院,他们就把我绑回老家,让我再也见不到我儿子。”他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指节都泛了白,“陈律师,不是我不帮你,我实在是没办法……我在城里打工这么多年,从来没跟人红过脸,我不想因为这事把家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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