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六,秋阳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上海西区一条静谧的小路上。
车子停在一处看似普通的青砖院墙外,若不是门口那块不起眼的“竹里馆”木牌,很难想象这里是沪上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
这里不对外营业,只接待会员,而会员资格不是有钱就能获得的。
林夕下车,绕到另一侧为洛云浅打开车门。
小姑娘今天穿得很乖巧,米白色的针织衫配浅蓝色牛仔裤,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
十八岁的年纪,正是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美好年华,既有青春的朝气,又初具成熟的风韵。
“紧张吗?”林夕看着她。
洛云浅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轻声说:“有一点。我怕爸爸不高兴……也怕你为难。”
林夕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的。今天就是吃个饭,谈点事情。你是我们之间的纽带,有你在,气氛不会差。”
这话说得含蓄,但洛云浅听懂了。
她深吸一口气,挽住林夕的手臂:“嗯,走吧。”
两人走进院子。
里面别有洞天。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小桥流水,假山亭台,回廊蜿蜒。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引着他们穿过一个月亮门,来到一处独立的小院。
推开雕花木门,刘正勋已经等在包厢里了。
他今天没穿正装,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装,少了些官威,多了几分儒雅。
看到两人进来,他站起身,脸上露出笑容——虽然那笑容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爸。”洛云浅松开林夕,快步走过去,给了父亲一个拥抱。
“来了。”刘正勋拍拍女儿的背,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与林夕对视。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没有火药味,没有敌意,但也没有真正的亲近。
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成年人之间的默契——我们知道彼此的关系很微妙,但今天为了共同的目的,我们可以表现得像朋友。
“刘市长。”林夕走上前,伸出手。
“林先生。”刘正勋与他握手,力度适中,时间恰到好处,“坐吧,菜已经点好了,都是这里的招牌。”
三人落座。
包厢不大,装修却极尽雅致。红木圆桌,青瓷餐具,墙上挂着一幅吴冠中的水墨画真迹。窗外是个小庭院,几竿翠竹在秋风中摇曳,沙沙作响。
服务员开始上菜。
冷盘四味:糟香鸭舌、水晶肴肉、凉拌马兰头、糖醋小排。
热菜陆续跟上:清蒸长江刀鱼、蟹粉狮子头、红烧鮰鱼、草头圈子,还有一锅文火炖了八个小时的佛跳墙。
“这里的师傅是以前锦江饭店的主厨,退休后被我请来的。”
刘正勋亲自给林夕倒茶,“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林夕夹了一筷刀鱼,鱼肉细嫩如豆腐,鲜美异常:“好手艺。”
“爸爸,这个好吃!”洛云浅已经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满足地眯起眼睛。
看到女儿开心的样子,刘正勋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喜欢就多吃点。去了美国,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本帮菜了。”
这话打开了话题。
林夕放下筷子,看着刘正勋:“云浅下个月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做交换生,一年的项目。
手续都办好了,宿舍也安排妥当了。我月底要去洛杉矶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正好送她过去,安顿好了再回来。”
刘正勋点点头,目光落在女儿身上:“云浅,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学习上尽力就好,别太拼命。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就给爸爸打电话。”
“我知道的,爸爸。”洛云浅乖巧地说,“而且干爹说了,他在洛杉矶有朋友,会关照我的。”
“朋友”两个字,她说得很自然。
但刘正勋听在耳里,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知道女儿口中的“朋友”是谁——容若在洛杉矶的分公司,或者李怜月在好莱坞的人脉,又或者是林夕自己在那里布下的关系网。总之,是林夕的世界,不是他的。
这个男人,不仅占有了他的前妻,还接管了他的女儿。
而他还得坐在这里,感谢对方为自己女儿所做的一切。
这种感觉,憋屈得让人窒息。
“刘市长,”林夕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大陆酒店那边,主体工程已经全部完工了,现在在进行最后的内部装修和设备调试。按照目前的进度,月底应该能全部竣工。”
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消防验收和开业许可证这些手续,还需要一些时间。如果按正常流程走,可能赶不上元旦开业。所以……”
“我明白。”刘正勋接过话头,恢复了官员应有的沉稳,
“这件事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消防、工商、卫生几个部门会组成联合工作组,下周开始进驻酒店,现场办公,加快验收流程。只要硬件达标,所有手续在十二月中旬之前一定能全部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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