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第一次见,你便能瞧出他人很好?”裴母语气满是无奈,温声嘱咐道:“日后再有不熟悉的人带你走,你可不能再傻乎乎跟人家走了,记住了没?”
裴姝吐吐舌头,“记住了。”
……
……
昭华寺。
禅房内檀香袅袅。
了然大师盘腿坐于莲花蒲团上,手中拨动着佛珠,缓缓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清俊少年。
“小公子去而复返,可是有何重要之事?”
徐鹤安神色郑重道:“大师,我想请您帮个忙。”
“老衲帮不了小公子什么。”
“大师还没问过是为何事,怎知帮不了?”
了然浅笑道:“阿弥陀佛,老衲早已不问俗事多年,怕是无能为力。”
“您先别着急拒绝。”徐鹤安道:“佛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师被京中人赞为活佛,有一颗悯惜众生之心。”
“若大师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救下几十条甚至几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呢?”
“大师可愿做这功德无量的善事?”
拨动佛珠的声音戛然而止。
了然大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世间万物,来去自有缘法,老衲身为尘世中人,却不能随意更改旁人的路。”
“大师,您已经改了,不是吗?”
徐鹤安一错不错地盯着了然,眸光沉静如水,“是这昭华寺的钟声,将我带到了这里,这其中,难道没有大师的手笔?”
了然沉默片刻,微微笑道:“老衲实不知施主在说些什么,不过,这昭华殿年久失修,小公子若愿为菩萨重塑金身,菩萨自会保佑您心想事成。”
“重塑金身不过区区小事儿,我记下了。”徐鹤安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道:“那就请了然大师跟我下山一趟,撒个小小的谎吧。”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就在这一夜,多年未曾下山的了然大师携小徒弟戒嗔,叩响了裴府大门。
裴修齐与其叙话多时,随后亲自送了然出府。
刚回到屋中,尚未来得及喝口茶,门房又来报——庆国公徐闯来访。
庆国公?
今夜裴府的客人怎么这般多?
裴修齐将茶盏搁下,命门房将人引来正厅。
徐闯大咧咧走在前头。
后面跟着个服饰华美,身影修长的少年。
“裴太师。”徐闯声音冷硬,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裴修齐抬手,请他坐下说话,“庆国公漏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徐闯依旧直挺挺站在厅中,冷哼一声道:“犬子方才回府,说今日将你家姑娘带至桃林惹了大祸,心下不安,徐某特意带他上门赔罪。”
这语气倒像是上门来找茬。
哪里像是赔礼道歉?
徐鹤安正暗自腹诽,余光瞥见徐闯朝他挥手,“兔崽子,还不赶紧过来!?”
徐鹤安从容上前,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白药瓶,双手奉上。
“裴大人,此药膏对于风疹有奇效,望大人收下。”
裴太师目光从上到下,将徐鹤安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不过短短几年未见,当初那个混不吝的毛头小子,如今竟也出落的相貌堂堂。
举止间不卑不亢,竟生出几分少年老成的卓然淡泊之感。
他不由得看了眼徐闯。
徐闯这脾气刚硬了些,可他教养出的儿子确实不错,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世子本是好意,只不过小女自幼身体孱弱,反倒让世子受累。”裴修齐起身,接过徐鹤安手中药膏,“如此,便多谢了。”
裴修齐侧眸看向庆国公,“国公爷可要坐下喝杯茶再走?”
他是诚心诚意请徐闯喝茶。
可这话落入徐闯耳朵里,便是裴修齐在送客。
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道:“该道歉也道了,药也送了,我们不便过多打扰,告辞!”
这就走了?
徐鹤安还想趁机在未来岳丈面前留个好印象,可惜徐闯不给他这个机会,转身拔腿就走。
徐鹤安再次拱手作揖,快步追上去。
“这父子俩……”
裴修齐看着父子俩消失在夜色中,顿觉莫名奇妙。
唇角笑意尚未浮起,又被心中烦忧之事压了下去。
了然大师特意下山为他卜了一卦,卦象极其凶险。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裴母听闻徐家父子来访,带着婢女赶到花厅时,只剩裴修齐一人在圈椅中枯坐。
她缓步上前,见他手中捏着茶盏,盏中茶水早已凉透。
“来人,给老爷换杯茶。”
婢女匆匆入内,奉上一盏热茶,将凉茶搁在茶托上,轻声退了出去。
“老爷。”裴母扶着圈椅扶手,缓缓在他身侧坐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然大师是出家人,他特意下山来这一趟,你还瞧不明白吗?”
裴修齐轻叹,“可是……陛下心术不正,仍需有人鞭策督促,若我此时离去,那西陵江山又当如何?”
“这世上没了你裴修齐,还会有李修齐,王修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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