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山林间弥漫着湿冷的雾气。黑风寨的轮廓在稀薄的晨光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寨墙上,火把的光芒在雾气中晕开一团团昏黄,映照着一张张紧抿嘴唇、紧握武器的脸。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寂静,只有偶尔甲片摩擦的轻微声响,以及粗重而克制的呼吸声。
龙战如同石雕般立在村口加固后的哨塔上,目光穿透迷雾,落在下方蜿蜒的山道上。“初级侦察术”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能捕捉到远处细微的动静——那是大批人马行进时不可避免的嘈杂,正在由远及近。
“来了。”他低语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身旁紧张得手心出汗的石猛和赵小乙耳中。
两人精神一振,同时又感到心脏猛地收缩。
片刻之后,山道拐角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开始出现,如同决堤的浊流,逐渐汇聚成黑压压的一片。刀枪的反光在雾气中闪烁,如同野兽的獠牙。粗略看去,确实接近两百之数,泾渭分明地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打着“王”字旗,另一部分则是陌生的“张”字旗。他们显然没把黑风寨放在眼里,队形松散,甚至能听到军官呵斥和兵卒嬉笑的声音。
联军在距离寨墙约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普通弓箭难以企及,显然是惯常的列阵距离。一名骑着马、身着铁札甲的壮汉在几名亲卫的簇拥下越众而出,应该就是青山寨的王都尉。他旁边另一名穿着皮甲、面色阴鸷的中年人,想必是王家堡的张校尉。
王都尉马鞭遥指寨墙,声音洪亮却充满轻蔑:“寨子里的人听着!上次伤我士卒,罪不可赦!现在开门投降,交出首恶龙战,本都尉或可饶尔等不死,只征发为奴!若负隅顽抗,破寨之时,鸡犬不留!”
寨墙上,一阵轻微的骚动,但看到前方龙战挺拔如松的背影,又迅速平息下去。
龙战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嚣,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敌阵,迅速判断着。敌军前排是数十名手持大盾的刀手,其后是长枪兵,两翼散布着少量弓箭手,阵型传统而保守。优势在于人数和装备,劣势在于轻敌和地形。
他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准备的手势。寨墙后的青壮们立刻屏住呼吸,按照事先演练,将身体紧紧贴在胸墙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和手中的武器。石猛握紧了龙战交给他的一个沉重陶罐,手心全是汗。赵小乙则匍匐在箭楼一角,弩箭稳稳地瞄准了下方的敌军军官。
王都尉见寨内无人应答,只有一片死寂,不由得恼羞成怒:“冥顽不灵!给我攻!先登寨墙者,赏钱五千,女人任选!”
“杀!”震天的喊杀声骤然响起,联军前排的盾刀手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顶着盾牌,开始向寨墙发起了冲锋!其后长枪兵紧随,弓箭手也开始零星抛射,箭矢歪歪斜斜地落在壕沟前或钉在寨墙上,威胁不大。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敌军冲锋的队伍最前方已经踏入了龙战精心布置的第一道陷阱区!
“噗通!啊——!”
惨叫声骤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盾刀脚下一空,掉进了伪装巧妙的陷坑,坑底的竹刺瞬间将他们穿成了血葫芦!后续的士兵收势不及,互相推搡,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放箭!”龙战冷静下令。
早已准备多时的赵小乙和另外两名手持修复强弓的猎户,立刻从箭楼和掩体后探身,瞄准那些因混乱而暴露的敌人,尤其是试图整顿队伍的基层军官。
“嗖!嗖!嗖!”
三支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出!赵小乙的弩箭精准地命中了一名挥舞着腰刀吆喝的小头目咽喉,那人一声未吭便栽倒在地。另外两箭也射中了一名盾手的肩膀和一名长枪兵的大腿,虽未致命,却引发了更大的恐慌。
“有弓箭!小心!”联军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不要停!冲过去!他们人少!”王都尉在后方气急败坏地大吼。
联军在军官的驱赶下,越过陷坑,继续冲锋,很快踏入了第二道陷阱区——绊索区!
奔跑中的士兵被突然绷紧的藤索绊倒,摔得七荤八素,后面的人收不住脚,践踏而上,顿时人仰马翻。而就在这时,寨墙上,几名臂力较强的青壮奋力掷出了准备好的石块和滚木!
虽然准头欠佳,但居高临下的势能依旧带来了不小的伤害,砸得下方敌军头破血流,惨叫声此起彼伏。
联军的第一次冲锋,在距离寨墙三十步外的地方,就被层层陷阱和远程打击削弱了近三成士气,丢下了十几具尸体和伤员。
王都尉和张校尉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们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流民寨子,竟然如此难啃!
“盾牌顶住!长枪上前,给我把那些破烂栅栏捅开!弓箭手,压制寨墙!”张校尉阴冷地下令,显示出比王都尉更老练的指挥能力。
联军调整战术,盾手紧密靠拢,形成盾墙,缓缓推进。长枪兵躲在盾后,试图破坏寨墙根部的木栅。敌方的弓箭手也开始进行较为齐整的抛射,虽然大部分被胸墙和盾牌挡住,但也给寨墙上的防守者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一名青壮不慎被流矢射中肩膀,惨叫着被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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