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东部一处城市的医院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固执地萦绕在鼻尖,仿佛已经成为了这间洁白病房永恒的背景。
李凡躺在病床上,像一尊被时光遗忘的石膏像,唯有胸口那微不可察的起伏,证明着生命最后的倔强。
运动神经元病,这个拗口而冷酷的名字,在过去的几年里,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它的死刑判决。
从手指的笨拙,到双腿的沉重,再到躯干的背叛,最后,是呼吸肌的怠工。
如今,他全身的“疆域”只剩下眼球还能按照意志转动,如同被困在自己身体这座精密却失控的牢笼最深处的囚徒。
冰冷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屏幕上起伏的曲线越来越平缓,如同倦鸟归林前最后的盘旋。
意识,像退潮的海水,正从现实的岸边一点点抽离,无边无际的黑暗从视野的边缘蔓延开来,吞噬着光线,吞噬着声音。
最终,连那熟悉的消毒水气味也模糊了,没有走马灯,没有一生的回忆汹涌而至,只有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宁静与虚无。
他感觉自己在下沉,向着一个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尽头的深渊缓慢坠落。这就是终点了吗?他想着,带着一丝解脱,以及更多的不甘。
没有谈过恋爱。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星火,短暂地照亮了意识的荒原。
青春期的憧憬,工作后的忙碌,病魔袭来后的自顾不暇……那些曾经在心头泛起过涟漪的面容,最终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板,他甚至来不及体会牵手的心跳,拥抱的温暖。
舍不下家人。 父母日渐佝偻的背影,母亲强忍泪水的通红眼眶,父亲沉默着替他按摩早已没有知觉的双腿……这些画面如同烙印,灼烧着他即将消散的意识。
他是独子,他的离去,将是这个家庭无法愈合的裂痕,这份牵挂,像最坚韧的丝线,试图将他从下沉的深渊里拉回,却又显得如此无力。
近几年唯一陪伴的就是《魔兽世界》。 当现实世界的活动范围被病魔压缩到这张小小的病床上时,艾泽拉斯成了他唯一能自由驰骋的广阔天地。
还记得手还能动的时候,他操控着屏幕里的角色,行走在晴风村森林的金色阳光下,穿越丹莫罗的巍峨雪山,沐浴在泰达希尔的朦胧星光里。
他是公会里受人尊敬的“凡哥”,是开荒时冷静指挥的团长,是能如数家珍般道出每一个任务剧情、每一段副本历史的资深玩家。
无数个日夜,他在梦中化身为高等精灵法师,指尖跃动着奥术光辉;或是成为人类圣骑士,高举起闪耀着圣光的战锤。那是他灰暗生命中仅存的色彩与激情。
遗憾的是未能尽情探索《魔兽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诺森德的冰封王座之巅,他未能以英雄的身份站立;潘达利亚的迷雾,他还有许多故事未曾揭开;破碎群岛的恶魔入侵,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还有那么多未知的地图,未经历的史诗,未收集的坐骑和玩具……强烈的渴望,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在他意识的最深处猛烈爆发!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带着满腹的艾泽拉斯攻略和背景知识,带着对那个世界无尽的向往,沉沦于永恒的黑暗!
就在他的意识之光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那维系着与亲人、与艾泽拉斯最后联系的丝线也要绷断的刹那——
一道光!
并非来自病房的顶灯,也非仪器的屏幕。那是一道纯粹由信息与规则构成的、超越了可见光谱的光芒,它仿佛来自宇宙的根源,穿透了现实与虚幻的壁垒,无视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照射在他那即将逸散的灵魂核心之上!
温暖,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或者说意念,直接在他的灵魂中响起:
【检测到高契合度灵魂波动,符合“万界任务系统”绑定条件。】
【目标灵魂状态:濒临消散。生命载体:不可逆损毁。】
【可选方案:绑定本系统,脱离当前位面,前往预设高魔世界‘艾泽拉斯’获得新生,执行系统任务,探索无限可能。】
【询问:是否接受绑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凡近乎停滞的思维瞬间激荡起来!系统?穿越?艾泽拉斯?这些只存在于网络小说中的词汇,此刻却以如此真实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是幻觉吗?是临终前大脑最后的欺骗性放电?
但那光芒中蕴含的、远超他理解范畴的规则力量,那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沟通,都在告诉他,这是真实的!一个超越生死的机遇,就摆在他的面前!
艰难的抉择开始了。
接受?意味着他将彻底告别这个生养他的世界,告别年迈的父母,独自一人前往一个完全陌生、虽然向往却也知道危机四伏的奇幻世界。前途未卜,吉凶难料。系统任务会是什么?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能适应那个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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